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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守奕抿着嘴,低着脑袋,动也不动。
韩老太君见他倔得好似犟头,顿时显出怒意。
韩迢之皱着眉头,冷声叱骂,“哪里学来的规矩,长辈问话,也敢不回?先生教的道理都念哪儿去了?”
韩守奕侧目,谁也没瞧出不对,但韩迢之就是知道他在用余光瞪他。
一如从学里回来的路上那般,冷冷的,阴狠的,好似择人而噬的幼狼。
顾氏闻言,当即回道:“五叔这话怎么说的,奕哥儿的毛病,合府谁人不知,别说只读了个把月的书,便是打从睁开眼就学,让他开口也是不能。”
她起身行礼,道:“老太君,奕哥儿这孩子从到我跟前的第一天起就是个懂礼识礼的,秉性更是纯良厚道,在江宁常与我和琪姐儿去别家做客,从没听说与谁红过脸,动过手,崔家、袁家几个哥儿、姐儿更是说他懂事乖巧,惹人疼惜。要说奕哥儿打了五哥儿,我是不信的。五叔这般言之凿凿,倒不知有何凭依?”
韩迢之哼了声,要有证据,他早揍这小子了,还用回检园对质?
韩老太君瞄了眼虽然垂着脑袋,但却半点也不怯懦的韩守奕,她不由想起他早年被夏氏胡乱扔在个院子,婆子刻意怠慢,时常连饭都不备,他饿得只能跑去厨房偷吃,结果吃得一身一脸的情景。
短短两年功夫,这孩子倒像是脱胎换骨了似的。
韩老太君淡淡的看了一圈,坐得最近的韩迢之面带不忿,但却说不出什么真凭实据,反倒顾氏一派坦荡,显然对韩守奕的操守十分信任。
想想四房对这孩子一贯的态度,再想想顾氏的性情,韩老太君觉得还是问清楚为好,贸然罚了,怕是三郎心里也不舒服。
“五郎,信哥儿到底怎么回事,为何就认定定是奕哥儿所为?”
韩迢之便道:“今早信哥儿肚子不适,义哥儿和智哥儿怕迟了,便先走一步,信哥儿吃了药,觉得好些,便去追两个哥哥,不想走到一半,骡子突然惊了,信哥儿被硬生生甩了出来,跌进摊子里,被人蒙着头一顿痛打,牙都掉了两颗。”
说道这儿,韩适之很是心疼。
他这个儿子就连他都没动过一个指头,现在却被人打成猪头。
顾氏冷冷一笑,意味深长的道:“原来是蒙着头被人打的。”
“信哥儿闻到味儿了,”韩迢之瞪眼道:“打他那人身上熏的香,与六哥儿身上的一模一样。”
顾氏眼神一晃,复又嗤道:“你但凡出去找找,这京都城里那家公子不熏香?奕哥儿身上的香包就是小郎惯用的,五叔拿这说事,倒不如直说是找不到打人的主了,拿我们奕哥儿充数,还来得痛快。”
这就是明晃晃的怀疑人品了。
“真真可笑,”韩迢之对这种怀疑完全不能忍,立刻气得脸色涨红,“我也是饱读圣贤书,怎会做出这等事情。”
顾氏冷声道:“那依五叔,把正在修习圣贤书的子侄从学里硬生生拎回来,便是君子所为?”
韩迢之一滞,没话了。
他那时见着儿子鼻青脸肿,一开口牙都少了几颗,气得脑子充血,根本没顾得上多想就冲去学里,过后他也有些后悔,可是瞧着那崽子阴狠的眼神,他就气不打一处来,想着不管怎样总得教训一顿,免得这小子没大没小。
哪知道荣禧堂的婆子眼睛倒尖,嘴也挺快,结果连他的手指头都没动,就来了这儿。
“好了,既然不知是谁,这件事就此打住,信哥儿跟前的两个书童半点用处都不顶,”她道:“钱嬷嬷家的小孙子照比信哥儿大些,性子沉稳踏实,就让他顶一个缺,另一个让平氏去挑个稳妥的。”
韩迢之明了,这就算是完结了,只得起来应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