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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晓,很小的时候便知晓了。”高湛像是喃喃自语,对着这个并不太熟络的郎中大夫竟一抒心头惆怅。
“公子真不是普通人啊,似乎并不太将此事放在心上。此般心性非常人能及!“郎中自然将高湛当了贵客,便从心中叹服说道。
“只是不由己,便从命,生性如此,况且我这人也不讨喜,大概死了也只是让人拍手称道如释重负罢了。”高湛自嘲般笑笑。
“诶,公子怎可如此说道。敝人虽与公子不甚相熟,可倒是觉得公子不露喜怒却是极重感情之人。这人便是一盏油灯,没了心火如何得了啊?公子不可万念俱灰,您所在意之人定也希望公子好好活着。”
这郎中甚是动容,若是知晓这人便是扫了本门邺城总坛的齐国皇帝不知道要作何感想了。
高湛眼中都是戏虐之色,却故意挑眉问道:“当真会有人牵挂于我?”
“自然自然!”郎中真是好人做到底,毕竟辛苦医治了两三日,没有功劳也有苦劳,这人多活几年,也算是他的本事了。
“嗯。。。。。。多谢先生安慰了。”高湛难得说了句颇为悦耳的话,大约是这郎中也说得他顺心了些。
“那他呢?我若是死了,你说他会伤心吗?”高湛换好了绷带,整了衣裳,抬手突然指着门外说道。
郎中纳闷,顺着高湛所指的方向看去。如有灵犀,本来空荡无人的门外猛地便出现了那人。
子莫抖了抖手中折拢的雨伞,发上的雨珠都还未消散。天边似乎蓦然刮过一阵清风,卷起那人的衣袂翩然。长发是飞散的流水,牵引着背后的云海翻涌,仙姿浑然而成。
郎中见到子莫一愣,撇头又看看高湛的神色。
本以为是何家闺阁千金让这人到此般田地了还魂牵梦萦,突然又想到方才自己撞破的房内情景,那郎中厚实的红黑色脸皮开始熏蒸着热气!难怪啊!说是兄弟,可看着着实不像!谁家兄弟眉目传情?
想到这几日他们共宿一屋,郎中猛地站起身子。结结巴巴拍了拍高湛的臂膀,郑重且轻声说道:“公子,这。。。珍重啊。。。酒乃穿肠毒药,色乃刮骨钢刀!珍重,珍重!”郎中想到了这茬便犹被油烹,老脸通红,拔腿就往外走去。
高湛在他身后笑得得意,而子莫一脸莫名,不知道这人又在怎么欺负老实人。落荒而逃的大夫与子莫擦肩而过却被逮了回来,子莫拉着他一脸无辜说道:“先生,我挑了你的一匹良驹,多谢了!”
“不谢不谢!贵人客气了!”那郎中猛地一下抽出了他的手,如被火灼。面色潮红,看看这张不食人间烟火的容颜又瞧瞧屋内那满脸揶揄的男人,一脸恨铁不成钢的样子。
转头就要走了,可想想又有些不妥。这人可是门主的贵客,他也该提点几句才是,所谓医者父母心!
“公子啊!这。。。。。。颠鸾倒凤也需得有所节制!节制,方能让。。。让你家兄长有所裨益,切记,切记!”利索地拍了怕子莫的肩膀,那郎中摇摇头风风火火走了。这里面的公子看来真是没多久活头了,这般绝世美人朝夕相对,常伴身边,油尽灯枯真是迟早的事儿了!大夫摇着头,咚咚咚便大踏步地下楼了。
。。。。。。子莫看着郎中的背影,不禁风中凌乱。
果然该是启程的时候到了,高湛只是好些了便开始作妖让他不得安生,若是多住几日,还不得满城风雨?!
入了屋子他干脆利落收拾着衣物,脸是臭的,可也不想与这人争个什么。趁着暮色降临便出镇子向母国而去,可不能再耽搁了。
备了随行干粮,与那郎中和药童道别后,二人同乘一辆马车朝城外而去。那郎中也是个细心人,找了一人为他们驭车直送往关隘,这样少了乔装的麻烦,子莫欣然接受。
车轱辘带着马车摇摇晃晃,肩膀擦着肩膀,衣角缠着衣角。子莫颇有些嫌弃地往外挪了挪位置,高湛心领神会,悄悄往他又挨近了些。子莫还想退,被那人一把抓住了手牢牢包在了掌心,那人问道:“生气了?”
“不敢。”目视前方,连眼光都不带偏移的。高湛闷笑出声,这人最大的生气便是这样生闷气。一本正经地泰然自若,其实早已经五内翻滚,连耳根子都冒着热气了。
“可别如此,你高长恭还有何不敢的?其实真没说什么,只是问了郎中一个病人都关切的问题罢了。哪里知晓这人还眼带慧根,该是你我当真很是相配吧。”高湛如此便是解释了,轻巧带过,顺便又占着口头便宜,乐此不疲,没个正形。
呼。。。。。。子莫长长叹了口气。这人巧舌如簧,也知晓和这人较着这番真便是场没有终结的扯皮。况且以往的此般较量,他何曾赢过?
想到此处有些沮丧,但又突然灵机一动像是想到了什么,子莫勾唇一笑低声说道:“你是病人,既然与那郎中大人这般投缘之状,该是他说的话儿都会听的吧?如何嘱咐的?切记啊!莫动了什么念想!”子莫狡黠侧着脸庞偷笑,他便是要反将他一军让这人哑口无言才好。
哪里知晓高湛却甚是着迷地看着他的脸,微微眯了眯眼。脸孔不断凑近着,用手掌包着他的脑袋逼近着圈在了马车的小小一角。
“长恭。。。。。。你可知你一笑我便没了魂儿,如何还能节制?美人在怀,折寿也是福气!”暧昧地手掌摩挲着子莫的脸庞,气息相接。那唇瓣离得很近,却偏偏并不靠拢上来,只是用情话相挑,酥软入骨让人猝不及防。
高湛的眼睛似乎是那天边的星星,阴霾不在便是炽烈的焰光。不知为何,他只有在对自己说着情话之时眼底才会这般清澈。没有诡计,没有盘算,犹如那梦中的少年,和盘托出,丝毫没有保留和隐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