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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军万马似是雷鸣,号角长鸣势如潮水汹涌拍岸而来。
子莫的眼中都是那重伤的慕容冲,好像没有看到黑压压的燕国骑兵形成犀利的两翼冲锋之状要将这小小一撮的齐兵死死围困在其中。
“长恭!长恭!我们走!”高湛咬着牙死死拖着子莫的手臂,才让他没有犯了糊涂自寻死路。
“凤凰会不会死啊?”全然慌了神志,子莫竟然用那只凝着厚厚血迹的手攥住高湛的身子,哭丧着脸不住问着这么一句,“凤凰会不会死啊?!”
如同那金戈铁马的绞命之阵不是冲着他而来的,高湛白着脸色看着全然乱了理智的长恭也不屑多做解释,肩膀上纵然是露骨的伤口,可咬牙用力还是将那人抱上了自己的战马,一甩衣袍,自己也翻身上马。
“走!”高湛一声令下,追随他而来的齐国士兵也纷纷往回后撤着上马逃命。他们区区几十人,而这燕国的阵仗却是翻江倒海一般扑面而来。。。。。。
“不好了大司马,胆大包天的齐国鼠辈竟然趁着我国陛下与那齐国皇帝单打独斗之际,暗下杀手,陛下他。。。。。。“方才的场面太过诡异,那陪同慕容冲的士兵也着实解释不清这是何故。眼看慕容冲命悬一线,而那方才也在场的燕国将士为了开脱自己的罪责,自然把一切祸端都往齐国人身上推了!
“什么?!皇兄在何处?!还不快带上御医好好诊治,不得有误!”听得那些士兵的禀报,慕容柔顿时怒火冲天。同时又不禁开始责怪自己,明明知晓了皇兄的踪迹,却瞒着自己的父亲帮着皇兄瞒天过海与那高长恭一直私会到了这个鹁鸪城!
他这个傻子,还以为皇兄所说的做一件定要做的大事是何事?!没想到这几百亲兵全是白白陪同着这任性的皇兄前来,形同虚设只是做了点缀了!与这齐国皇帝高湛对决,皇兄竟然还兴这单枪匹马,赤手空拳?!简直匪夷所思,而那在前方与高湛同乘一骑的不是高长恭还是何人?
想是他伤了皇兄,该死!
“父亲,我去截住那高家皇帝,可不能功亏一篑!”慕容柔朝着后方的慕容垂禀道,那慕容垂点一点头,便指了一支特殊的兵马给慕容柔。
慕容柔快马加鞭,领着一队轻骑箭一般朝着目标而去。而他的战马冲出,身后带出一支甚是古怪的军队。马儿重装厚盔,武装到了那马蹄之上。散着寒光的玄铁链子连接在那些战马的身侧,而马上的士兵成固定阵型指挥战马快速前行,任凭地形变换,还是保持着极其工整的防御兵阵。固若金汤,声势浩大,在这夜色下的沙漠里犹如行动的堡垒,风卷残云,扬起了黄沙滚滚,杀气沸腾。
“大司马,贵国陛下可还好?”宇文邕率着兵马后到一步,已见这燕军剑拔弩张之象。他一直故意拖着慕容垂大军追捕长恭的速度,以为这人早就跑远了,一旦安然出了敌营肯定也不会对这慕容冲真动了杀机。然后,慕容冲重伤这一幕还是让宇文邕深感意外,何故长恭竟要出这般重的手?其实,在军营之中,他知道长恭要走,可没想到长恭竟然将目标选中这燕国皇帝慕容冲!
其中到底是何故?宇文邕垂眉陷入沉思,不知道为何,竟有些不安和局促。不远处齐国的人马寥寥无几,在人数众多的燕军尾追之下犹如沧海一粟,眼看就是被淹没之势。
虽在此刻能抓住这齐国皇帝乃是上上之策,可是长恭若是也被擒了,且有重伤慕容冲的罪责在前,怕是燕国会留高湛逼降齐国而长恭便是任人宰割的板上鱼肉。。。。。。
宇文邕这样想着,便也一抖缰绳率周军同去搅这趟浑水,这样便是长恭真的被擒了,他也好向慕容垂讨要这人!
周国皇帝一骑黑色战马犹如泼入漫漫黄沙之中的一点黑墨,离弦一样想突入前方燕兵摆开的阵势之中,看似同仇敌忾,其实满眼只有那高长恭。
“诶,陛下留步。”突然,慕容垂的坐骑硬生生拦住了宇文邕的去路。宇文邕的战马一声嘶鸣,猛地便停下了脚步,引得马上的宇文邕身形不稳。
“大司马这是何意?朕以为周燕二国已是同盟,该联手抗敌才是,为何要拦本王的去路?”宇文邕佯装不悦,可是那慕容垂却也毫不退让。
“正是老夫关切这周燕二国的同盟之约才会阻止陛下前去涉险!方才那些手下来报,前面的齐人之中除了有那皇帝高湛,另外一人可是马虎不得,我国陛下也正是被此人所伤。”
“呵,何人啊,有如此大的神威,似乎大司马甚是忌惮啊!”宇文邕明知故问,脸上都是不屑之意。
“兰陵王高长恭是也!陛下去年讨伐齐国,可是在邙山与此人交过手?”慕容垂看宇文邕揣着明白装糊涂,便挑明了试探问道,几日前自己的儿子慕容柔与他说这周国结盟的诚意不真他还不以为然,可是眼见慕容冲被轻易劫走,而宇文邕藏于营帐之中的神秘高手又悄悄失踪,若是两厢一联系,真是可疑至极!
“哦?竟然是高长恭!呵呵,那朕更该好好上前会一会这个老对手,将他生擒了,方解当日邙山之仇!”宇文邕又要御马上前,可慕容垂却是毫不让路,反而手中长戟一横,说道,“诶,我国陛下已然被那高长恭伤乐,宇文陛下万不可再去亲自赴险了,周燕同盟刚成,陛下乃国之支柱,若连您都有个差池,这可让老夫全然没了主心骨了!”
宇文邕看着那老谋深算的慕容垂,前面战事已酣,而这老狐狸却是防着他碍事便不准他再过去,真是急煞人了!宇文邕探着身子看向前面,面带冷峻之色,而心中已然七上八下,长恭啊长恭,你可要无事啊!
宇文邕这边心事重重,而那厢子莫着实遇到了麻烦。
一个红红的手指印刻在了子莫的脸颊之上,这杀千刀的高湛居然敢趁他不备狠狠扇了他一下!不过也就这么一下,他还真的猛然醒悟过来,眼前所面对的不只是那燕国的千军万马,还有这铁马连锁阵,真是久未出鞘的宝刀啊!
“高长恭!你和这齐国皇帝都跑不了,还不快快下马受死!”慕容柔怒不可遏,他要是知道皇兄能伤成这样,定一早拿下这人。
被包围于一隅,铁链沉重干冷的摩擦声夹杂在马蹄之间。一边逼近,这燕国军队的铁骑一边完成着包围合拢之状,若是被围在最中央,从内部想要突围是天方夜谭,而从外部攻入,几乎也是不太可能的事情,便和如同要打下一座城池一般,耗时耗力。
他们身下的马儿面对这从未见过的阵仗很是慌乱,颠颠颤颤地在沙漠地上深一脚浅一脚,暗暗嘶鸣着不知道该往哪儿逃。高湛费了好大的力气才稳住了这马,随同他的齐兵也是被吓得连连吞着口水,锁马阵只是耳闻,没想到今日里竟然成了这刀俎上的鱼肉,眼见插翅难飞。
子莫眼看着生路就要被切断,才发觉自己今日真是错上加错。凤凰因他而伤,而高湛难道还要因为他的失误而成燕国俘虏?一国之君若是被降,生不如死,而齐国社稷,朝野内外定是会有风云突变的祸乱。此刻他根本没有闲暇神伤悲苦,无论如何要让高湛离开!
子莫的金缕线又开始密密缠绕在手掌间,他咬了咬牙,看着那正在不断缩小变窄的铁马合拢之处,下了决心,便是腾空想要跃下马去。
一提气,腰腹处却被身后那人紧紧一箍,好不容易聚起的内力一下子冲出了子莫的胸腔,化成了一团废气。
“作甚?!”子莫回头眼中能喷出火来。这种时候了,这人还要做什么?!
“休想一人再去搏命,要走要留,我都和你在一起。”高湛牵住了受惊的坐骑缰绳,竟比子莫还要冷静,如此说道。
。。。。。。子莫无言以对,和高湛一个眼神对视,似乎便明了了一切。一抖缰绳,高湛御马朝着那唯一还留有缺口的地方冲去,而子莫的金缕线犹如无形降下的天网,所过之处,燕军应声落马倒地,可是锁马阵却并未乱了阵型,外面的燕军前仆后继,与里面的突围做着拉锯之战。
危机之时,从远处射来的密密弩弓从一侧给了子莫强劲的助力。
明黄的旗帜飞扬,上面那大大的齐字迎风招展,声势浩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