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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府李忠接到吴平的拜帖,略微由于了一会儿,还是同意了吴平的求见,毕竟这吴平为人做事方面比起他的两个兄弟可要好上不少,他对吴平的映像比起吴阳来要好上几个档次。
得了亲兵的口信后,吴平酝酿了一番,昂首挺胸走进李府。
客厅中,李忠命令下人上了茶,茶上来后,李忠端起热腾腾的茶轻轻拂去浮在面上的茶渣,小小的抿了一口,对着正准备举茶而饮的吴平笑道:“吴兄,你可得小心点,这水烫的很,我这一老粗都受不了了,都差点掉了一层皮。你可不要学我,伤了自己可不好。”
吴平知晓他这是在隐喻自己不要将他拖入这浑水中,他只是一老粗可不想让自己掉一层皮,吴平脑中急速转了几下笑道:“这茶有千般风味,冷有冷的好,热有热的好,其中妙处,若不逐一品尝,岂可得知。”说罢吴平端起茶来,吹拂几下好生饮了一小口。
这茶水乃是出炉的热水,还尚在头上,吴平又是以长期养尊处优之人,抵抗能力到底是不足,李忠这等老粗饮下热茶善能面不改色,他可就不行了。只觉的一个滚烫逼人的热流,沿着自己的喉咙流向五脏六腑浑身都不自在,尤其是胃中仿佛被人拿着烧成红色的铁锤,狠狠的砸了一下,当真是翻江倒海一般。
李忠瞧着吴平脸色涨红却还是咬着牙硬挺着,颇有几分好汉子的模样,对他的印象有好了几分,将之前吴平带来的不快都消弭了。毕竟现在的李忠是一个军人,一个不断在刘玉波领导下转变为纯粹职业军队的军人,对于硬气的人都天生带有好感。
李忠瞧着吴平脸上的红色消的差不多了,便道:“吴兄,这茶虽有千般滋味,但也不是可以寻常品出的,不然害了自己那可就不好了。”
恢复平常神色的吴平微微一笑,开口道:“正所谓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既然想品尝这千般滋味,区区一点小得小失又算的了什么。我曾闻大人生平,当真是大起大落,想来这千百般滋味都是深刻与心,”
李忠听到此时颇有几分得意,这的确是他生平最为在意之事,先是从一介海盗成为都督手底下的心腹众臣之一,后来却又因为谎报军情意图骗钱来偿还赌债而导致自己锒铛入狱,若不是大哥舍了自己的前层相救,只怕自己早以进了黄泉,那有现在的一番光景。
说起来他这辈子最为感激的人有三个,第一的便是舍弃了前程来救他的袁进袁大哥;其二是都督,当时他犯了这样的大罪,怕是一辈子也不能起复了,若不是都督开了恩,自己怕还是一个小兵,苟活于世;其三自然就是赵长于赵将军了,多亏了他的秉公办事的直性子,自己才没有被埋没在军中。
李忠回忆了自己的前半生,当真是心有同感,虽是如此但他还是知晓吴平是为何事而来的,有了前车之鉴的他可不想在为了这一件小事惹的都督对自己不快,那怕这件事并不会让都督对自己马上出手惩治,但这肯定会让他在都督心目中的良好印象出现一丝崩塌。
他可不敢小瞧这丝小小的漏洞,正所谓千里之堤毁于蚁穴,都督独断专行治下又甚严,但是对于忠于他之人也是极为宽容的,待遇也是极为优厚,连一般的礼法之事也不会多加计较。然这并不是代表都督会一味的宽容他们,他经历过如此多的变故,自然是知晓人都是念旧情的,那怕是都督也一样,若是没有那些人念旧情,他也爬不上来。更何况都督现下风华正茂,正是青春年少,大展鸿途之际,造此时来算,他们这批老人定然会安全的退下来,杯酒释兵权之事也轮不到他们,毕竟他们的年纪大了,若无意外肯定的先走一步了。只要自己不犯错,未来必定是安稳富贵一生。
所以现下他实在是不想掺和进这件事,他明白在厚的功劳也是经不住磨损的,若是自己不能安分守己,凡事多违法纪,让都督心中不快。待都督回护的多了,难免心生厌憎,到时不要说长保富贵,便是丢官罢职,甚至丢了性命,也是可以预期的。
当下李忠婉拒道:“吴兄,你既然知我往事,只怕也明白我现在的心境,在厚人情都是耐不住过错的磨损。我只想一辈子平平安安的富贵一生,你就不要为难我这老粗了。待会我还有公务,若是无事,我便送你出门去。”
吴平虽不知为何,让李忠如此快的就摊牌了,但李忠这番的摊牌却打乱了他的部署,让他准备好几个方案破产,不得不拿出杀手锏来了。
吴平起身跪拜在地,恳求道:“大人能否听我一言,在做决定。”
李忠长长的叹了口气,幽幽道:“吴兄请回吧,我意已决。我也不想让卫兵动手,坏了咱两的情分。”
李忠话虽说绝了,但吴平却是没有起身,以头抢地,咚咚咚不绝于耳,李忠急忙上前阻止李忠,扶起他来,瞧见他血流如注的额头叹道:“吴兄何苦如此行事,这件事也不大,都督必然会念在夫人的情分上饶你们一次,你回家去做你的富家翁有何不好。何苦在这辽东做一个小小的探子,位卑不提,又劳累的紧,真是何苦来哉。阿虎,给我把布拿过来,给吴兄巴扎一番。”
很快亲兵阿虎就把包扎的布拿来,正要给吴平包扎,吴平虽是头晕脑胀,但依然控制自己的手颤巍巍的推开阿虎,作势又要在磕,李忠那消受的起,若是吴平真出了三长两短。自己平白无故被吴家记恨上,那可真是亏到姥姥家了。
立马扶住吴平不让她磕头了,而后道:“罢了,罢了,你先包扎好伤口,我就听你一言,再做定夺吧。”
吴平感激道:“多谢大人。”
李忠看着满脸是血的吴平摇摇头道:“话虽如此,但若是你这次无法打动我,那么就回去好生的休养,莫要再来烦我。”
吴平拭去嘴上的鲜血,颇为恐怖的笑道:“那是自然。”
许久之后,吴平额头裹着一层白布,缓缓的坐在椅子上,正欲开口却被嘴中的血腥味给熏到,端起茶来正欲清口,却瞧见了自己现在这幅可怜可笑的模样,他不禁扪心只问道:“吴平,你这是何苦啊!何苦啊!”他虽是在质问自己,但心中却早有答案,他肯放弃舒适的富家翁不做,来这辽东从低层做起,自然是为了博一番机遇,书中有言大丈夫岂能苟活于世,有了机遇他自然要搏上一博,他有自信自己一定会爬上去的,现下只不过机缘未到,只待风云际会之时,他必然会有一番大作为,名流于青史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