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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篇商周英雄录
第十八章山林夜火
众人在族长姬章的指挥下,渐渐恢复了秩序,有人弄了副门板,将霍离抬走了,旁边还跟着他那走起路来屁股翘得比脸高的残疾哥哥。如此败局,真是让人看了好不恓惶。坐在宗祠前喝着茶的姬孩看到了这一幕,不免心中就感到了些许惭愧。他放下茶碗,看了看妹姜,自己又咬了咬自己的下嘴唇,便又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在对人倾诉一般地说道:“我不该上场去比。”
正在收拾东西的妹姜听到了,就抬头看了看姬孩,问道:“为什么?”
还没等姬孩回答,只见小荷等一大群姑娘都跑了过来,姑娘们欢笑吵闹着,就像是一群嬉闹着的麻雀。小荷叫道:“妹姜姐,你怎么没等散场就回来了?”说着就跑到妹姜的身边和妹姜一起开始收拾起东西来,其他的姑娘也都帮着一起动手,有的则开始眉来眼去的看看姬孩又看看妹姜,然后就开始在偷偷地笑。
那边姬庚姬禽姬元姬式等一大群小伙子们也都跑了过来,有的和姬孩打着招呼,有的便开始和姑娘们搭讪了起来。
那边跑过来一个二十多岁身材瘦瘦的青年,他跑到姬孩的身边就说道:“孩儿弟,族长叫你呢。”
姬孩坐在凳子上抬头一看,不认得。那青年就自我介绍道:“我是姬康,你也不记得我了?族长让我来叫你过去一趟。”
姬孩问道:“什么事啊?”
姬康答到:“不知道,去了就知道了。”
姬孩只得站起来跟着姬康去了。
这里茶棚前的一群姑娘小伙子们就议论开了,纷纷讲述着自己看到和听到关于姬孩的传奇,只有妹姜在低头做事,没有和任何人搭话。
姬孩跟着姬康走到了族里的社厅,这里是召平族长姬章办公处理族中各种事务的地方。社厅前还有一个不小的大空场,这是族里面平时开大会用的。
一进院子,就见姬荀迎了出来,高兴地拍着姬孩的肩膀夸讲道:“好样的,哥说你行,你就是行吧,还有人不服你呢,这下子就全都服了。”
姬孩无言以对。
进到屋里,姬孩看到族长姬章正坐在一张桌子的后面看着自己进来,就开口叫了一声:“叔父。”
族长姬章用慈爱和欣赏的眼光看着姬孩,问道:“我不是说了不许伤人吗?怎么下手那么重啊?”
跟进来的姬荀抢着说道:“爹,孩儿弟只是推了他一把,他自己就倒了,摔坏了,那也怪他太綃虚了,不禁折腾,这下我们姬姓周人······”
还没等姬荀说完,族长姬章就训斥道:“问你了吗?”
姬荀悻悻地闭口去了一边。
族长姬章说道:“孩儿啊,明天一早你就要带大家进山去采铜了,这次进山由你荀哥做队长带队,等你回来后,你就去负责筑城防卫的那一队人里去做队长。你母亲就是我的亲姐姐,你婶子已经将你母亲接到我们家安顿好了,你就放心的甩开膀子好好干吧,你的成就将来一定会超过你的父亲的。”
姬孩闻听此言,就跪倒在地,哭泣着说道:“侄儿谢叔父照顾我的母亲,我一定肝脑涂地为我们部族卖命效劳。”
族长姬章和姬荀赶紧过来扶起姬孩,姬荀的眼睛里也有了泪水。
族长姬章又对姬孩说道:“你一会儿去你太巫伯父那里取些医治跌打损伤的药,你亲自给霍离送去,哦,还是让你荀哥和你一起去吧。”说着就又转向姬荀,说道:“到那里一定要好言安抚,现在正是用人之际,我们不能让那些外姓人对我们冷了心啊!你再带去些粮食和肉蛋之类的食品。你们现在就去办吧。”
列位读者朋友都看到了,这就是我们中国人的政治,讲究的是内部人一定要一团和气才行。历来我们中国人,无论是大方面讲,还是小方面讲,都只是家国一体的,国事牵动着家事,保国其实也只是为了要保家,领导人就是家长,德高望重,这样,我们的民族、及民族文化和民族的主流人文精神,才能够在任何风雨飘摇的时代里都始终屹立不倒。只要是中国人的家不散,家的伦理信念不散,那中国人就永远也不会散,无论中国的政局将会是如何的改朝换代,那一批豪杰当权做皇帝,中国人都将只会是那个以家为本的中国人。
那姬孩之所以对姬章妻和族长姬章先后两次哭泣着下跪,也完全是因为自己母亲的缘故,有了对于自己母亲的无比热爱,才成就了姬孩对于周部族政权的无限忠诚,这便是我们中国人家国同构、家国一体政治体系得以维系的基础和根源所在。中国人的国,也只是无数个中国人的家的一种共建形式,是小家汇成大家,也是大家共为一家。只要是人类的亲情还存在,只要是我们每一个人都还是由父母所生,是吃了我们母亲的奶水长大成人的,那么我们中国人也就永远也不会抛弃这种爱亲人爱家国的社会政治组织形式。
姬孩和姬荀带了药物和食品,领着一大群人前去看望了霍离霍启弟兄两个,好言安抚了一番,最后双方都含笑握手话别。这虽有后话,但此处也无需赘述。
一夜无话,单说第二天黎明时分,姬荀他们一队人就从社厅旁边的大棚子下面都起来了,一人身下一块木板,大夏天的,一切又都是初建,简单的很。大家迅速打扫完自己的个人卫生,匆匆吃了些早饭,然后就每人从灶房那里领了三天的干粮,各自背好了,又带了一些简单的炊具和火镰及防雨用的蓑衣等用具,便排好了队伍,点过人数后,120人便一字排开,人人身背竹篓,踏破了清晨草尖上露珠的清梦,向着西南方向的群山就出发了。
由姬孩在队伍的最前端带路,在太阳还没有爬上东山之前,这一行人就已经走出召平村寨很远了。
一路里但见绿野浓翠,水边宿鸟被成群的惊飞,掠过芦苇,向着水天茫茫的河面迅疾飞去,不远处树林中偶尔会传来不知名的鸟儿的鸣啭,空气中充斥着河水的湿润、野花的芳香和树木青草的清新气息。
走了不上一顿饭的功夫,就见天光大亮,行人回首来路,但见东方的天空彩霞绚烂,万道红光从地下直射苍穹,照射得一块一块的云朵,仿佛是飘浮在红色的火焰里一般,一种神圣的感觉便在人的内心里面油然而生。
姬孩边走边往身后看,别人都以为他是在看后面的人,其实他是在看日出,他的内心里正在感受着一种庄严伟大而又神圣的情怀。
姬孩走得快,后面的人就开始跟不上了,队伍的一字长蛇阵越拉越长,日上三竿的时候,姬孩带队走到了一处溪流边,为了修正一下队形,他就叫大家停下来等待着后面的人。
众人陆续地赶了过来,有人坐着休息,有人来回转悠着,有人就在溪水里洗了手脸,索性就拿出干粮又吃了起来,姬孩看到这些景象,感觉这绝不是一支军队,而只是一群外出务工的乡亲们。
姬荀也来到了姬孩他们休息的地方,问姬孩道:“孩儿弟,还有多远?快到了吧?”
姬孩回答道:“这样的走法,走到了也就太阳偏西了。”
姬荀说道:“是啊,大家是缺乏训练哪!队伍拉起来了就好,慢慢来。”
说着,姬荀就转向了大家,说道:“我来教大家一首歌,一会儿我们四人一排的走,边走边唱,谁也不许再掉队了,我们现在是战士了,不能吃苦,那还叫什么战士?谁要是说自己不能吃苦,跟不上队伍,那我们从此后,就叫他蹲下来撒尿!”众人闻听此言,便“轰”的一声全笑了。
为了使队伍人心凝聚,姬荀就带领大家学唱了一首歌,歌中唱道:“
岂曰无衣?与子同袍。王于兴师,修我戈矛。与子同仇!
岂曰无衣?与子同泽。王于兴师,修我矛戟。与子偕作!
岂曰无衣?与子同裳。王于兴师,修我甲兵。与子偕行!”
就这样大家四人一排,学唱了一路,说笑了一路,人人身背竹篓,就好像这是一群快乐的深山采药人。
身材粗壮的姬庚兴奋地说道:“我爹熟皮子的时候用的那把铲刀,就是青铜的,那可真是锋利呀!我小的时候,他一直不要我动那铲刀,嘿嘿,这次我一定要为自己打一把锋利无比的宝剑,这事儿想想都让人觉得过瘾、来劲儿,嘿嘿······”
他身边的姬禽眨了眨小眼睛,说道:“听说是姬孩发现的铜矿,他现在可真神了。”
一旁跟着的姬式说道:“姬孩自从摔下了山崖之后,就真的是不一样了。看人的眼神儿都变了,再不是以前领着你一起去偷鸡摸狗的那个姬孩了。”
瘦小的姬禽又眨了眨自己的小眼睛,说道:“他是变了,他看到我时,那眼神就像是看到了一个陌生人,以前我就有点儿怕他,现在就更怕他了。”
前面走着的姬庚扭头说道:“怕什么怕?你又不是贼,都是咱自家弟兄,人家都说了,现在的姬孩是摔下山崖的时候,被神仙给救起来了,神仙还传授了他高强的武功。人啊,是越有本事,就越谦虚,这是我爹听太巫说的,我看现在的姬孩,就是比以前的姬孩要好、要强,见人还没说话就先笑,比以前懂礼了,也仗义了,以前他要是自己弄到了什么东西,你们谁见过他主动往族里交过?现在的姬孩就是让人佩服,我就佩服他佩服得是五体投地。”
老实巴交的姬式也随声附和道:“那可不是,我也佩服他。”
······
大家就这样议论着走着,说说、笑笑、唱唱,不知不觉就进入了姬孩前天里来过的那片山林。这群人中,只有姬荀和其他几个年纪稍大些的人懂得如何炼铜,但是他们也没有开采过铜矿,真的是不知道铜矿到底是长成个啥模样。
姬荀内心里其实还为姬孩捏了一把汗,要是万一姬孩发现的不是铜矿,或者是根本开采不出来足量的矿石,那时候,这么兴师动众的,大家还不得埋怨姬孩吗?进而还不得埋怨自己的父亲和太巫都过于偏袒姬孩了吗?再者,没有了铜矿石,武器怎么造?工具怎么造?召平地区的安全问题如何解决?这一系列的问题,都困扰着姬荀,所以这一路上,他虽然一直都在为大家鼓劲儿,但是他内心里其实一直都很沉重。这是一个天生的领导者,他总是在大家都没有觉察的时候,就已经开始在思考该如何应对可能会出现的麻烦和意外了。
姬孩则没有考虑那么多,他坚信自己找到了一座不小的铜矿,因为,他不仅是在山里面挖到了孔雀石,而且还在流出山涧的溪流里面也发现了孔雀石,要是这山中没有一座巨大的铜矿的话,是不可能在溪流里面也发现孔雀石的,之所以众人都不知道,也只是因为这里地处周人和西戎人势力的交汇地带,平时就很少有人来,又加上认识孔雀石的人并不多,所以才会让这个已经自己撩开了面纱的宝藏,至今依旧无人问津。
这次可是不同了。我们的姬孩是谁呀,这可不是个凡俗之辈呀。一场轰轰烈烈史诗般的人间活剧,正伴随着姬孩和姬孩身边的人的一些列活动而要开始上演了
姬孩带领大家来到了前天遭遇西戎人的地方,那个平地鼓起来的坟包已经被野兽给扒开了,三具尸体只剩下了些散碎的断肢残体,大家看了,不禁触目惊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