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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尽欢耸耸肩,说道:“现在还不清楚,是有事还是没事,就看他能不能熬过今晚了。”说着话,他环视左右众人,扬头说道:“兄弟们忙了一晚上,也都累了,去休息吧。”
“欢哥先休息。”
“我得看着他。”吴尽欢向昏迷中的金努努嘴。
孙凯接话道:“欢哥,还是让我来吧,刚才我已经睡好了!”
吴尽欢笑了笑,问道:“他要是出了状况,你知道怎么解决吗?”
“我……”孙凯哑口无言。
吴尽欢甩头笑道:“都去睡觉,这里交给我就好。”
众人互相看了看,最后还是各自进屋去休息了。
吴尽欢在桌旁站了一会,然后拉了把椅子坐下,随手脱掉外套,垂下眼帘,闭目养神。
这一宿,他睡的并不踏实。一是坐着睡,本就不舒服,另外金时不时发出的呻吟声也总是让他惊醒。
金几乎整整高烧了一个晚上,吴尽欢明白,这是人体遭受重创后正常的生理反应,有些人能扛得住,便活了下来,有些人扛不住,最后就再也没有醒过来。
他不知道金能不能扛得住,不过在他看来,金的意志力比常人坚强得多,他的身体素质也远非常人能比。
等到翌日破晓,天边泛起鱼肚白,吴尽欢撩起眼帘,看向仍在昏迷中的金。
现在,他的脸色比晚上好了很多。
晚上他的脸颊带着不自然的红晕,那是被高烧烧的,而现在,他的脸颊已没有红晕之色,取而代之的是如纸般的惨白。
流了那么多的血,这样的脸色才属正常。
吴尽欢向前探了探身子,用手背触碰金的脑门。
他的脑门上布满细细的汗珠,但摸起来已没有昨晚那么烫手,吴尽欢暗暗松口气,他总算是挺过来了,也不枉自己照顾他一宿。
正在他准备把手收回来的时候,原本双眼紧闭的金猛然睁开眼睛,一把将吴尽欢的手掌抓住,眼中射出的光芒,定定地落在他的脸上。
“醒了?”吴尽欢没有丝毫的慌张,好像早就知道他已经醒了似的。
“你……救了我?”隔了好一会,金沙哑的嗓子才缓缓吐出一句,不过牢牢抓住吴尽欢的手并没有松开。
“晚上的一通高烧,不会让你把昨天的事都忘了吧?”吴尽欢笑问道,紧接着,他耸耸肩,又道:“忘了也没关系,我可以提醒你,昨晚你说过,只要我救你,你的命,以后就是我的。”
金的脸上露出片刻的晃神,过了片刻,他涣散的目光越来越清明,目不转睛地看着吴尽欢,一声不吭。
他不说话,吴尽欢也不说话,两人无声无息的默默对视。
如果有第三个人在场,定会被眼前的情景吓一跳,两个大男人,却在‘含情脉脉’的对视。
不过吴尽欢和金都明白,他俩的对视,没有含情脉脉,只有刀光剑影,两人都在施放自己的气势,想要压倒对方。
最后,还是金身体不支,败下阵来。他主动垂下目光,深吸口气,而后抬头对吴尽欢正色道:“昨晚的事,我都记得,昨晚我说过的话,我也没忘。”
吴尽欢嘴角勾起,说道:“我就知道,你会是个言而有信的人。”
“你知道我是做什么的吗?”
“你是朝鲜人,而且,十有八九出自于朝鲜军方。”
听闻这话,金眼眸一闪,注视着吴尽欢,久久无语。
吴尽欢笑问道:“我说对了吗?”
“对了一半。”
“哦?”吴尽欢扬起眉毛,不解地看着他。
金没有再继续说下去的意思,他重新躺回到桌子上,慢慢闭上眼睛。
“别忘了,你的命,是我的。”吴尽欢含笑提醒道。
言下之意,在他这里,金没有任何秘密可言,也不需要有任何的秘密。
金的身子明显震颤了一下,慢慢睁开眼睛,凝视吴尽欢许久,说道:“我的父母,是政治犯,我八岁时被征召集训,从小到大,一直都接受正统的特工训练。”
原来如此!难怪金的身手这么厉害,也难怪他的中国话说得这么地道,说白了,他就是朝鲜培养出来的间谍。
吴尽欢好奇地问道:“为什么要逃到中国来?”
“你认为我是逃过来,而不是潜伏过来的?”
吴尽欢笑了,说道:“虽说是有用苦肉计做潜伏先例,但你这苦肉计未免也太逼真了,逼真到连自己的命都差点没保住。”
金也笑了,苦笑,他沉默半晌,幽幽说道:“我来中国,是为了找我的妹妹。”
“哦?”
“我的父母,都被关在政治犯改造营里,直到现在,也不知他们是死是活,而我自小又接受封闭的训练,妹妹一直都是一个人。我好不容易等到机会,被允许回家省亲,才知道,妹妹早已经去了中国。用你们中国的话讲,她是一名脱北者……现在,连我也是。”说到这里,金脸上的笑容更苦了。
他自小就接受封闭又严苛的特训,练出一身杀人的本事,他也想报效自己的国家,可是,妹妹现在是他唯一的亲人,他不能把妹妹扔在中国不管,他必须得找到她。
“你能帮我找到她吗?”
吴尽欢陷入沉思。朝鲜每年偷渡到中国的脱北者数量都不少,有些人改名换姓,留在中国,有些人则去了美国、韩国,或者越南、泰国、缅甸等等的国家,根本无从查询。
金恍然想起什么,将丢在一旁的破烂衣服捡起,从里面的夹层里掏出一只防水的塑料袋,打开,抽出照片,递给吴尽欢,说道:“这是我保留的唯一一张妹妹的照片。”
吴尽欢接过来,仔细看了看,眉头微皱。
这张照片是一家的合影,当时的金,看起来也就五、六岁,至于全家福中的小姑娘,也就四岁左右,只通过这么一张娃娃照,又哪里能找得到人?
见吴尽欢久久没有说话,金的神情落寞下来,说道:“很难困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