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洪武二十八年正月二十八的冬日大宴上,颖国公傅友德在宮宴之中只因朱元璋的一句若有所指的责备就先杀了自己的两个孩子,随后又自杀身亡。
当晚,定远侯王弼,曾经的蓝玉和傅友德麾下的心腹爱将也在府中拔剑自刎身亡。
朱元璋的剧本之中其实并没有如此惨烈的一出戏。不错,他是想让傅友德他们去死,但他没想亲眼看着他们死,因为这样会让他为自己在史书上所准备的“贞洁牌坊”倒塌。
天地可欺,但自己的心不可欺。朱元璋心中最清楚,从始至终,是他对不起这些当年一同打天下的老兄弟们,可是没办法,在大明朝的千秋万代与兄弟生死与共的誓言中,他终归选择了前者。
即便如此,朱元璋还是想在天下百姓,在史书上留下一个好名声,只可惜老天爷并不给他这个机会,先有蓝玉中秋谋反,中有傅友德血溅乾清宫,后有王弼府中自刎,众目睽睽之下,若是还想找什么谋反的借口,那也不会再有人信了,他的“贞洁牌坊”已经被鲜血冲塌,漂到了臭水沟子里去。
英明神武的洪武皇帝脸上的最后一块遮羞布扯了下来,刻薄寡恩这四个字一定会伴随着他接下来的时光,到死,也不会消失。
“好吧,既然脸面没了,那朕也就不要这个脸了。”就在就寝之前,朱元璋的念头终于通达了:“老张,传旨东厂和锦衣卫,不要讲什么规矩了,除了那几个人以外,一路杀下去,一个不留。”
“是。”
原本以为杀戮已经告一段落,结果刚一停下,旋又开始,唯一的区别是,这一次,东厂和锦衣卫们给这些犯人定下的罪名更加的简单、直接了。
“谋反”,两个字,没有任何罪证,没有任何的审判,甚至连一份像样一些的供词都没有,一张白纸,几行墨水,一个红手印,就是认罪服法的证明。抓了人隔两天就砍,其家眷或发配,或没入教坊司,或者也就一并砍了,总不会有什么好下场就是了。
。。。。。。
淅淅沥沥的雨声中,
东厂衙门,徐如意和云铮相对而坐,静静的品着茶,谁也没有说话。还别说,冬日里听听雨声,喝喝香茶,雾气蒸腾之中到是能给人带来难得的宁静。
“咚咚咚”
“进来吧。”
伴着风雨之声,东厂的新任大档头房天佑推门而入。
徐如意看了他一眼,眼神一敛:“身上带血,动手了?”
“禀督主。”房天佑单膝跪地,拱手回道:“宋国功冯胜率府中二百家将负隅顽抗,已被属下尽数斩杀。”
“尽数?”徐如意奇道:“冯胜也死了?”
“是。”
“嗯。。。”徐如意想了想,笑道:“罢了,死了就死了吧,回头随便找一个往法场上砍了就是了,脸上多抹点儿血,披头散发的也没谁能看的出来。老百姓嘛,总是最好糊弄的。”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起来吧,忙了一晚上,过来一起喝口茶,暖暖身子。”
“谢督主厚爱。”房天佑起身来到桌边坐下,翻起一个茶杯,给自己倒上了一杯热茶。
“茶色清莹,绿叶起伏,上好的碧螺春。”房天佑赞了一声。
“倒是个识货的。”徐如意点点头:“伤养的怎么样了?”
“回督主,属下的伤已无大碍了。”房天佑恭声回道。
“嗯,没事就好。”徐如意微笑道:“你伤刚好,咱家就让你出来忙活,也是为了让你早日在兄弟们面前露露脸。听说冯胜早年是出身武林之中的,你能把他拿下,确实不容易,咱们伤了多少人?”
“额。。。”房天佑犹豫一下,老实回道:“死了一百六十三人,伤了二百一十八人。”
“一千人去,损失了这么些个,兄弟们还是要再多练练啊。”徐如意摇摇头:“这个冯胜,也真是的,皇上要杀他这是早就明白的事情了,凉国公反的时候他装瞎子,颖国公死的时候他扮乌龟,咱家还以为他已经看开了,没想到却是一个大尾巴狼,也不知道他是怎么当上这个宋国功的。”
“督主。”云铮沉声道:“您当初给的名单上,现在基本都杀得差不多了,还剩下一百多个杂鱼,您看。。。”
“还剩一百多吗,抓点儿紧,杀了就是了。”徐如意浑不在意的摆摆手:“烂人巷和纪纲那边有什么动静没有?”
云铮想了想,开口道:“烂人巷那边已经按照督主您的吩咐开始着人教授些粗浅的内功,每七天都有专人去看看,凡是发现可造之才都会用心培养。这两个月江湖上陆续的有些人想投靠咱们东厂,都是些混不下去的或者别有目的的,属下和他们讲了规矩之后他们大部分都走了,不过还真有些人愿意给自己一刀,留下来。”
“三尸脑神丹他们也吃了?”徐如意奇道。
“吃了。”云铮点点头:“按照督主的吩咐,也没都给,只给了他们中几个真正的厉害的人物。像狗脸判官苟小云、笑面金刚皮铁心、食人鬼邓高明还有个六臂阎罗东方寒。”
“有听过他们吗?”徐如意看向房天佑。
房天佑点点头:“黑道上响当当的字号。”
“比蛇心老魔如何?话说他人呢?”徐如意突然想起了当年在风云庄上的那个黑道魁首。
“难分高下。被我杀了。”八个字,回答了徐如意的两个问题。
“很厉害啊。”徐如意点点头:“你是我东厂的大档头,他们四个便在你后边做那二三四五档头好了,能不能摆平他们就是你的事了。回头记得领来我认认脸。”
顿了片刻,云铮又开口道:“纪纲那边几个月以来在锦衣卫镇抚司里很吃得开,两个月的时间便从一个百户蹦上了掌刑千户的位置,而且入了锦衣同知宋明光的眼。虽然私下里说是还愿意听咱们东厂的吩咐,不过依属下之见,恐怕是个属狼的。”
“无妨,”徐如意摆摆手,满不在意的说道:“纪纲那个人,天生就是个脑后反骨的,偏偏还有胆有谋又够狠,这些咱家早都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