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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勇拦住他们!谁敢抢咱们村的粮食,砍!死!他!”扬三树带着几十个汉子,杀气腾腾的往梨树屋冲来,手里提着把斧头,斧头上沾着艳红的血迹,身上的衣裳早已被汗水沾湿,尚隔了段距离,便能闻着浓浓的血腥味。
在他的脚边,有只胖胖的白兔子蹦蹦跳跳的跟着,白兔子的背上盘着条竹青色的小蛇,小蛇立着上半身,红红的小眼睛,望着村口,阴冷的视线,透着股森森寒意。
“砍!死!他!”
扬三树身后的汉子,大声的叫着,齐刷刷的声音,分外见气势。
施大勇脑子还没来的及反应,嘴里已经喊出。“冲啊!兄弟们,打死这些狗娘养的畜生,敢抢咱们村的粮食,来多少咱们杀多少。”
说完话,他就往村子里冲。
梨树屋的村民们,一个个红着眼睛,狰狞着脸,朝着松树坳和百户庄的村民们冲去。
哪能眼睁睁的看着别人大摇大摆的闯进家里放肆抢掠,是个汉子都无法忍住,只是江村长积威甚深,见村长退了步,他们也不得不退步,实则恨不得狠狠的打一场,喝其血撕其肉,便是失败了,心里也能舒坦点。
松树坳和百户庄的村民们,完全没有想到,都退了步,眼看粮食就要轻轻松松的到手,兴奋的情绪才刚涌上来,就出现了意外。
“既然梨树屋的村民想打架,咱们就陪他们干一场!”百户庄的汉子扬声说着。
“打就打谁怕谁!”松树坳的村民很是兴奋。
站在江村长身边的中年汉子,看着已经乱成团的局面,拧紧着眉头。“村长,咱们……”
“跟他们拼了。”已经没了回头路。江村长说完,对着村民喊道。“乡亲们,咱们跟他们拼了!”
这时,扬三树带领着几十个汉子已经到了村口。“我和村长说几句,你们先去支援。”
不用他说,跟在身后的几十个汉子脚步没停,直接加进了战局。
“村长,咱们有不少兄弟受了伤,我让部分人守着,你让人进趟山找倪大夫要点药,有几个伤的很重,可能挨不过去。”
中年汉子道。“我去,我脚程快。”说着匆匆忙忙往山里跑。
“我带俩个人过去看看,把受伤的兄弟尽快送往山里让倪大夫帮着治疗。”江村长说着顿了下,目光深深的看着扬三树。“当心些。”
扬三树笑笑。“不管怎么样都得把这群畜生拦住,不能让他们抢咱们的粮食,还不知道什么时候会下雨,村里没了粮食,也难有活路。村长你去吧,我知晓的,进山时,喊几个手脚利落的妇人,帮着倪大夫打下手,受伤的人委实多了些。”
“好。”江村长没多耽搁,喊了俩个人,疾步往前方去。
短尾灰和细长青帮着村民打敌人,它俩身板小,又灵活又聪明,藏在人堆里,或撞或咬或挠或抓,干扰着敌人,双联手的情况相当不错,村民们少有受伤,而敌人却总会被打。
可惜,也仅仅只有这小块范围内,梨树屋是占着上风。放眼望去,松树坳和百户庄的村民是梨树屋的两倍,战局中,更多的是梨树屋的村民倒下,浑身是血,也不知是死还是活。
“爹。小心!”
“山子!”
“杀啊,杀了你们这帮畜生,给我弟弟赔命!”
“胖球,胖球快躲开,胖球……”
姜芸伸手抓住汉子的胳膊,硬生生的将他甩到了地上。
“谢谢大嫂。”施次勇赶紧跑过来抱起胖球,抹了把眼泪。
“阿次你快回去,这里不是你呆的。”施大勇边挡着旁边敌人的攻击边冲着三弟吼。
施次勇倔强的道。“我不回去,我也能打,我要拦着这些人,不能让他们来抢咱们的粮食。”
“桃次,身后,小心身后。”吕燕芝咬着牙红着眼,也不知从哪冒出来的力气,一把推开了面前的汉子,冲到了大夫身后,替他挡了一锄头。
扬三树余光瞄见,情急之下将手里的斧头冲着那汉子甩去。
“快,快扶着她坐过来。”
“三树这样下去不行,咱们打不过。”施大勇艰难的来到兄弟身边。
姜芸也靠了过来。“咱们人太少,而且不常打架,比不得他们这些浑子,这样下来伤亡只会更多。”
“认输我做不到!”扬三树眼睛红的似是要滴出血般。
站在老梨树下的老弱村民,瞅着村里的倒下的汉子渐渐多了起来,都是自个的小辈,他们都慌了。
“别打了,他们要粮食就给他们吧。”
“对啊,别打了,别打了,都住手啊,要多少粮食你们都拿去,别再打了。”
梨树屋的还在战斗的汉子们不服输,梗着脖子满脸通红。“死也要拉个垫背的!”
“不能让他们把粮食抢走!”
却是已经打出了血性,彻底的激发了骨子里的斗志。
“咕咕-”白白的短尾灰变成了灰灰的短尾灰,还沾了些红红的血,它懵懵懂懂的看着小蛇,有点难过,好多熟悉的村民都倒在了地上,它好难受。“咕咕-”小蛇,怎么办?
细长青看着熟悉的老妇,冒着危险冲进了战局,想要去扶倒在血泊里的儿子,却被一锄头掀翻在地。它记得这老妇,总爱拎个竹篮往山里冲吃的,还喜欢抚它的脑袋,对着它笑。
它想起下山时主人对它说的话,要见机行事,不能太过,该收敛的还是要收敛。现在要怎么办?它有点茫然。
又一个熟悉的村民倒下,耳边响起阵阵哭声,它听着,觉的好难受,心口仿佛压了块石头。
“住手,都住手啊,他们要粮食就让他们拿去吧,三树啊,让他们别打了,别打了啊。”
“求你们都住手吧,想要什么你们都拿去。”
“人都死了守着粮食有什么用,随他们去吧,别打了。”
“咕咕咕咕-”小蛇,我想主人,我想回山里。短尾灰觉的好难受。
朱太婆跪在老梨树面前,一声声的求着。“都是你看着长大的孩子啊,你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他们出事啊,救救他们吧,我知道你是活着的,求你救救他们吧,他们都是好孩子,不应该受这苦难的。”
“啊——”
“蛇!好大的蛇啊!”
“快跑,好大的蛇啊!”
正激烈打斗的三方村民,俱都目瞪口呆的看着突然出现的巨蛇。真的好大,那蛇身足老梨树的主干般大,一个成年汉子估摸着还抱不过来。
细长青巨大的蛇头,凑到了松树坳和百户庄的村民面前,吐着蛇信子,红红的眼睛阴冷冷的盯着他们,盯了会,它拿尾巴朝着这俩个村子的村民扫去。见到它这动作,松树坳和百户庄的村民慌慌张张的往外跑去。
百户庄的村长,很是不甘心,眼看到手的肉就这么飞了?他停在村口,望着村里的那条巨蛇,眯着眼睛,恶狠狠的道。“咱们就这么回去?家里没粮食,回去也活不了多久。都已经到了这份上,咱们不抢这粮,梨树屋也得记恨咱们,谁知道老天什么时候会下雨。”
“这么大的蛇,看着还是条毒蛇,老哥,抢了粮食也得有命来吃才行。”刘村长有点犯怂。
“话可不是这么说的,咱们这还有近两百号人呢,用一百人去干那条蛇,还怕干不死它?这么大的蛇,估摸着都成了精,吃了它的肉,肯定能长寿,这是百年罕见的事,你们拼不拼?”余村长拿目光扫着自个村里的村民。
百户庄的人比松树坳的还要浑,十有九都是畜生,不是个东西,不干人事儿,旁人都把百户庄土匪窝。
“村长说干咱们就干!”
“这么大条蛇,哪里是百年罕见,有哪个听说过这么大的蛇?能吃上这蛇肉,就是流点血也甘愿。”
“松树坳的你们不想干,你们就退,放着让我们来,你们看住梨树屋的村民就好,回头得了蛇,分你们一盆子蛇肉,梨树屋的粮食也分你们三成。”
松树坳的听着这话就不得劲了。“什么话,要干一块干,蛇肉粮食都得平分。”
“就是!凭什么你们拿多的,我们拿少的?”
梨树屋的人怎么也没想到,有这么条巨蛇在,这些浑子土匪们,竟然也不放弃,还想着再冲进来把蛇给宰了。
细长青狭长的红眼睛盯着村口的人,它想了想,反正已经到了这地步,也没法退,就硬着头皮上。
“它,它它过来了!”
“怕什么,冲上去,咱们这么多人还怕干不死它丫的。谁出的力最多,谁就能分到多的蛇肉和粮食。”
细长青挑中说话最大声的汉子,张开血盆大口,迅速咬住那汉子的腰身,紧接着,它就把那汉子朝着村口的众人扔去。
往前冲的村民们下意识的纷纷向后退,被咬中的汉子落到了地上,身子哆嗦着口吐白沫,脸上泛着层可怖的青紫色,没两下就咽气身亡。
松树坳和百户庄村民面面相觑,都小心翼翼的咽了咽口水,拿舌头舔着干枯的唇。
刘村长这人比较惜命。“你们百户庄想吃蛇肉,你们大胆的往前冲,我们松树坳就不凑这热闹。”
正在这时,天上忽的乌云密布,雷声阵阵,看样子像是要下雨般。
“这是要下雨了麽?”
“老天开眼呐!总算要下雨了!”
梨树屋的老弱们喜极而泣,连汉子们脸上都露了笑意。
唯有细长青盯着那乌云有种不太好的预感,它看着悠南山的方向,莫名的心慌汹涌袭来。
茅屋里倪叶怡站在屋前,仰头望着头顶的乌云,她的心突突突的跳着,心很慌,前所未有的心慌,手心都沁了层冷汗。
“倪大夫,要下雨了,总算要下雨了,太好了,咱们有活路了。”齐太婆站在屋檐下边抹着眼泪边说着。
连齐大媳妇都眼里含泪的看着天上的乌云,满脸的激动和欢喜。
乌云越聚越密集,宛如有条黑龙在天上翻腾着,雷声阵阵,倪叶怡现在不仅仅是心慌,她感觉到了恐惧,她都想散了灵体和整座山溶为一体,她意识到有相当严重的大事要发生。
茅屋里还有村民在,她得扛住,不能凭空消失。
“咕咕-”短尾灰好害怕,它惶惶不安的爬到了细长青的背上。“咕咕-”红通通的大眼睛湿漉漉的,眼里全是恐慌。“咕咕-”我想回家,小蛇,想要回家,我想主人。
轰!——
一声惊雷自乌云深处响起,好像是老天在咆哮在发怒般。
就在众人以为要下雨时,谁知道,却是落下一道巨雷,往悠南山砸去。
茅屋里齐家婆媳看的清清楚楚,那道泛着深紫光芒的巨雷,就是冲着倪大夫砸去的。
巨雷落在身上的瞬间,倪叶怡脑海里就莫名的出现了前因后果。
天道在惩罚她!
细长青犯了杀孽,因为细长青是她派下山的,这杀孽得由她来担着。
身为山灵已经脱离凡胎,她不能过多的沾惹世间事,此世间事,生生死死,起起落落,皆有它的命格,不该是它这个小小的山灵能沾惹的,这是警告。若有下回,八成会直接把灵给打散了。
沧海桑田,自有定数。
巨雷落下,乌云尽散。强撑着的倪叶怡,摇摇晃晃的晕倒在地。闭眼时,她心里仍骂着,放屁!个贼老天!半道上来的冒牌货就是不行啊,她总觉的自己是人而不是山神。
怎么回事,就落了道巨雷?雨呢?怎么不下雨?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又抬头瞅瞅灰暗的天空,雨呢?
雨呢!
一时间村子里响起各种嚎啕大哭,闻者流泪见者伤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