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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看时间，正是凌晨一点，整个湖面上却依然热闹非凡。刀鱼、河豚、鲥鱼并称“江里三鲜”。如今，鲥鱼在长江已绝迹，河豚也近乎绝迹，只剩下了刀鱼这“一鲜”。所以，今天出湖捕鱼的船只都是打算在禁渔期前多捞点阳澄湖刀鱼。
平时万达海是很闷的一个人，提起捕鱼就刹不住车了。几个儿子在跟前忙前忙后，反而老爷子空得不行，就拉着吴戈详细地讲起了阳澄湖刀鱼，“刀鱼平时生活在海里，每年3月份由海入江，溯江而上，沿长江进入湖泊，或就在长江进行产卵活动。在溯江而上的过程中，身上盐分淡化，身体长肥，因为肉质鲜嫩，而被食客们追捧。所以外人不知道，其实阳澄湖刀鱼就是长江刀鱼。因为阳澄湖、金鸡湖、太湖，与长江都是相通的。“
吴戈一副好学生乖模样，“那刀鱼为什么这么贵啊？2000元一斤，谁吃得起？”万达海哈哈大笑，”30年前，渔民吃刀鱼如吃白菜。只要过了农历雨水这个节气，扬州就能捕到长江刀鱼了，而到了3月下旬，刀鱼鱼汛非常明显。80年代的时候，刀鱼产量还很高。那时船是摇桨的，网比现在的短、网眼大，但捕捞量是现在的几十倍——拉一网，少则上百斤，多则上千斤，每次出来，船舱都装得满满的。”
“但现在，已基本看不到鱼汛了，刀鱼上来的时间也推迟了。我小时候是随便吃的，包括阳澄湖大闸蟹，都是烂大街的货色，没人吃的，街头巷尾堆得招苍蝇。“说得吴戈口水都流下来了。”而这些年由于长江污染加剧以及滥捕滥捞，刀鱼产量逐年下降。物以稀为贵，自然价格一天比一天高了。连我们都吃不起了，都留给有钱人去消费了。几年前，在镇江举办过刀鱼王拍卖会，一条七两不到的刀鱼王拍出了6万元的天价。”
万达海兴致上来了，一边指挥着儿子开船，一边继续滔滔不绝给吴戈普及，很多事情张大伯也是第一次听说，兴致勃勃的样子。“别看我没什么学问，认识的字也很少。但起码干一行爱一行，十几年前有空的时候，我看过一本书，清人李斗的《扬州画舫录》，里面记载了扬州鱼市曾经的繁华，有一句诗提到刀鱼：瓜洲深港出刀鱼，印象特别深刻。”
他的几个儿子小声嘀咕着：爹又开始鬼扯了。被万达海听到，直接抡巴掌过去，把几个儿子嘻嘻哈哈拍走了，嘴里骂着，“龟儿子，给老子赶紧干活去。”吴戈看他们神情都很放松的样子，偷偷问了下张大伯捕鱼有没有什么讲究和禁忌的事，张大伯想了一下，摇摇头。吴戈放心了很多。
现在都是机械化操作，隆隆的马达声中，把网子整个放下去，船继续往前行走，过了二十分钟，把网子拉起来。“哗啦啦”，网子出水的声音很大，最上面的鱼还在挣扎，跳跃，而下面的鱼被压得完全动不了。
“运气真好！”万达海老爷子一边指挥着儿子把网移到船上的大水桶里，一边仔细看着网里的鱼种，“大部分都是常见的普通鱼类，喏，这条和这条，都是刀鱼，看样子有三两。”
“老万捞到刀鱼了？”附近的渔船听到万达海的声音往这边看了看。万达海演示不住的开心，“你们儿子很灵啊，一网下去捞到两条，都是带子的。”
“可惜现在不能人工养殖，不然刀鱼也不能这么贵。”万达海把两条阳澄湖刀鱼单独放在一个水桶里。吴戈蹲在旁边看着刀鱼拼命在挣扎，撞击，“性子好烈啊，跟麻雀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