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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乎在同时,云中龙也看见了地上的两片树叶,然后,他微微抬头,看着田大少身后的一处花丛,脸色数变,阴晴不定的,然后,才冷冷道:“阁下何人?为何伸手横架梁子?”
田大少腿不麻了,迅速扭头瞥了一眼,也是不由呆了呆,几乎难以置信的疑惑道:“是你?”
“嗯,”花丛中那个戴着斗笠的白衣客缓缓走了出来,斗笠向云中龙点了点,“你不是在找我吗,我于今来了。”
云中龙似乎机械化般道:“你来了?”
白衣客道:“嗯,我来了。”
余不意低声道:“总把子,这人不简单。”
云中龙没有搭理他。
那不是废话吗?
能够将郑回击杀的人,当然不会是简单的人。
何况,就算郑回被袭杀,有些侥幸因素在里面,但是,此际,他不可能不知面对着黄衫派总把子云中龙这个人的危险性,除非,他是存心找死!
显然,云中龙清楚,这个人绝对不是找死来的。
这就足够了。
云中龙忽然笑了。
白衣客只是走出花丛,在小道上就站住不动了,似乎对于云中龙的傻笑提不起一点兴趣,没有任何反应。
“咳咳,”云中龙感觉有点儿独角戏的尴尬,干咳两声道:“你就不问我为何作笑吗?”
白衣客淡淡道:“嘴巴在你脑袋上,在你的脑袋还挂在脖子上之前,要笑要哭,你喜欢你随意,没有人阻止你。”
云中龙嘴角居然露出一丝鄙夷的笑意,道:“我想说的是,刚不久前,你应该还在这田府吧?”
白衣客道:“在。”
云中龙向田大少道:“听见了吧,我的田大少,也就是说,我的人在你家杀人,他在一旁做观众呢。”
田大少沉默着,紧紧的握住鱼竿。
白衣客反而好奇道:“怎么啦,做观众有罪吗,那条律例不许观众存在了,又是那条王法规定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啦?”
云中龙“啧啧”两声,道:“说的理直气壮恰不知耻的,然而,你的正气呢,你的侠义呢,可以告诉我在哪里吗?”
白衣客淡淡道:“我从来就没有把自己当做好人定位。”
“额......”
云中龙几乎被呛着了,他见过有人自黑的,但是能够如此从容淡定对待的,还真是不曾遇过,导致了他的后续招数悉数落空,仿佛千斤之力打在棉花上,不仅寸功不立,甚至那无奈的失败的后挫力能把自己内伤。
他微微作色,脸一沉,道:“好吧,我错当你是侠义之人,算我输。而如今,你既然都自认不是好人了,那么,又出来作甚?”
白衣客轻轻道:“江湖道上,都说了,黄衫派的总把子云中龙是个不出世的天才,我这人心胸狭窄,见不得别人的好,便冒昧来看一看,传说是否夸大其词。”
云中龙道:“仅此而已?”
白衣客“嗤”的一笑,似乎极是讽刺的味道:“要不然,你还以为有多复杂呢?”
云中龙道:“好。来。”
他没有说什么求证他的传说将会付出如何如何惨重的代价。
高手之间的求证,唯一的代价,只有一个:死。
白衣客更没有啰嗦,微微抬手,手掌很白,没有一丝血色的苍白,轻轻吐出一个字:“来。”
沉默。
两人都没有任何动作。
田大少知道白衣客还在他的身后,为了更全面的观看他们的精彩交锋,他准备往边上退开几步,放宽视线,哪里料到,他这么一动,才骇然发现了,他身边的空气毫无征兆的凝固了一般,一分一毫都移动不了!
他抬头向前面看去,却见即便是高强如余不意,也满脸被吓倒的表情,就更不必提及那三个黄衫少年一脸的懵逼模样了。
然后,在他们吃惊的视线当中,那头的云中龙缓慢的走过来,这边的白衣客也缓慢的从田大少的身边走过了去。
白衣客的脸被斗笠所掩盖,看不见他脸上的表情,而云中龙英俊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不喜不悲不嗔不怒,仿佛一张冷漠的脸谱。
二人宛若设置了固定编程的机器人一般,缓慢的有规则的拉近之间的距离,直到双方相距三尺处驻足对立,然后,两人同时缓慢的抬起右手,慢慢的充满温柔的向对方拍过去,好像要给来自远方的朋友拍去衣裳上的风尘。
但是,云中龙的手似乎在中途受阻,向旁边微侧滑,干脆手掌立起,改拍为切,切向白衣客的左肩。
而白衣客的手掌自始而终没有任何改变,虽然依然动作缓慢堪比蜗牛漫步,却是一往无前的拍向云中龙的左胸。
这一刻,就算余不意和田大少等人不能理解二人那种境界的交战内情如何,此际也可以轻松的看出,白衣客显然要比云中龙高出半筹。
余不意的脸色立刻沉了下去。
田大少的眼神却是极为复杂。
他不知该感激白衣客出手相助,没让余不意得逞杀害他的父母,还是该恨他明打明看着黄衫派的人屠杀他的家人而冷一旁漠视之。
嗤!
云中龙的手掌从白衣客的膊头切落,当掌缘挨近的时候,却是莫名其妙的一凝,然后从手臂擦边而过,白衣客的肩部衣衫冒起一缕青烟,仿佛遭遇炙烤焦了一大片。
噗!
白衣客的手掌轻轻印在云中龙心口,云中龙整个人刹那似被定格了数息,然后,蹬——蹬——蹬——蹬——蹬——蹬,缓缓的,一步一步的后退,随着他每退一步,他胸前的衣衫便掉落一片,每退一步,头上的发便飘落一束,六步之后,他的上半身几乎全裸,脑袋光秃秃的,油亮亮的,搭配着还算健壮的肌肉,你会发现,他的头顶除了少了戒疤之外,跟和尚基本没有任何区别。
最终,他一屁股跌坐在地,余不意和三个少年大骇,赶紧上前检查他的伤情。
让人意外的是,遭受如此重创,他的光着的上身,居然看不见任何痕迹?
在众人的搀扶之下,云中龙缓缓站了起来,盯着白衣客,缓缓道:“你本来可以要我的命的,却是为何不做?你就不怕放虎归山么......”
余不意很无语,心道:“就算你这样想,也不好说出来呀,毕竟,人家还在这里,要改变主意,还不是一个念头的事儿?”
白衣客冷漠道:“猫玩老鼠的游戏你没见过也听过吧,可是,你听没听过,被猫放过的老鼠,会不会变成老虎呢?”
云中龙道:“你......”
白衣客道:“放心吧,我有的是时间,等着你,玩着你,别让我失望,好好的保重身体。”
云中龙咬咬牙,道:“老余,我们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