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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老大人暗骂师弟自己捅了马蜂窝,却让师兄来受罪,但这做师兄的还是接过了话,说道:“国事当前,虽说群臣出力,未为不可,但群臣的银子,也不是大风刮来的,要臣子募捐,到底有失大国风范。”
大国风范,群臣不易,说来说去,就是一个得罪人的问题。
国家要打仗了,却要百官拿钱,一个四百万两还好说,几百官员,一人凑点,倒不显眼。
但都知道要真打起来,就是长期奋战的事,一个四百万两可以募捐,第二个呢,第三个呢,难道次次都要百官拿钱?而且这百官里面,还包括他们在座的这些人。
六部三司都是有油水的地方,里头的官员脑满肠肥倒是拿得出手,内阁的穷书生们,有几个是能说捐钱就捐钱的?
不说别人,就说他老赵,能勒着裤腰带,拿出钱来,大不了为国为民,豁达一回。
但你要说长期如此,那孩子还养不养了,日子还过不过了,现在的日子本就紧巴巴。
赵老大人带了头,其他人也在回过神来后,一边夸着容棱出了个好主意,一边又让容棱去旁处歇一歇,这里有他们就足够了,三王爷劳累一天了,不要熬坏了身子。
容棱眉目未动,被一群七老八十的老前辈们撵到一边,他没说什么,顺势又坐了下来,端着刚才看了一半的账本,继续看着。
容溯越过人群瞧了容棱一眼。
容棱的脾性,容溯很是清楚,看容棱退下了场,容溯心里免不了嘀咕,这人想做什么?
筹备军饷,迫在眉睫,容棱却好像一点都不急,让他出主意就出了个馊主意,这会儿让他歇着,还就真的歇着了。
他就当真一点不急?
还是,这人又有旁的阴谋诡计?
对待容棱,容溯从不敢小觑,此刻探究容棱一番,却也看不出个所以然,便也只能静观其变。
但容溯脑子却飞速转着,回忆着自己是否有何把柄,落到容棱手上。
要知道,虽说容棱与他私下有些合作,但也只是一些,多年对手,不可能一夕化解恩怨,有利则同行,无利则分道,这是大家都懂的规则。
吏部到手的银子,容溯不会松口,但若容棱愿意,他倒可以助其一番,联手逼迫太子。
大堂里又恢复了之前的气氛,争执的争执,反驳的反驳。
眼看着都三更天了,大家都知道,今夜,怕是就看谁先撑不住了。
内阁的撑到底,就能说服吏部、国库,往外拿银子。
内阁的撑不住,他们就只能继续原地踏步,在这无意义的争论下,循环再循环。
而在此期间,容棱耐着性子,将所有账册,一本,又一本,全部看了个遍。
直到第二日清晨。
阳光投进堂内,桌上的四十几只蜡烛,早已烧干殆尽。
满头花白的老大人,嗓子哑的哑,眼睛花的花,却咬着最后一句话,死不松口。
“西境若真就因这区区四百万两军饷破了,咱们在座的,便都是千古罪人!”赵老大人说完最后一句,已是摇摇欲坠。
钱大人在后头托着师兄,扶了师兄一把,又朝对面油盐不进的太子七王拍桌子道:“难道,你们就真要在皇上病重期间,将青云国给毁了?你们对得起容家列祖列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