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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毓璟前脚才正准备隐瞒自己的身份,雍王府的大总管就凑了上来,这位是傅家的老人了,几乎是看着先皇后长大,然后又看着赵毓珏长大。当他从赵毓珏口中得知,先皇后当年的儿子没有死之时,就万分惊讶,好几次都想去见见赵毓璟,但是都被赵毓珏以时机不对劲而推了,现在他可总算是见到小主子了。
“小主子,您这些年您受苦了。”
原来他都没有发现这瑞亲王的容貌,跟当年先皇后有着五分相似,尤其是一双眼睛,简直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赵毓璟从小长在南堂,南堂人信奉强者为尊,素来都是流血流汗不流泪的,现在猛地瞧见一个老人家,如此老泪纵横地瞧着他,他倒是有几分说不出来的不自在,但也不知道该如何安慰。直到他自己缓和了情绪才问道,“对了傅总管,你可知道大哥是怎么回事儿?”
赵毓珏失踪前最后出现的地方是雍王府,傅总管不可能不知道。他回忆起那天晚上的情形来,这么段时间以来很多人问过他,他都说不知道,只有在此时此刻,才将实话告诉赵毓璟。“小主子,殿下他是自己离开的。”
赵毓璟脚步一顿:“你说什么?”
傅总管缓缓说起那天的事情了,那夜从宫里回来之后雍王兴致很高,叫了京城之中最有名的祥云班入府唱戏,他自己还兴奋地扮上唱上一段《白蛇传》,说的是汉高祖斩白蛇起义的故事。傅总管问过他为何兴奋,他却说是多年夙愿得偿兴奋的,是以傅总管便知道明是先皇后含冤莫白多年终于可以昭雪了,他不禁喜形于色,陪着赵毓珏一起多喝了几杯。
那一夜,本来滴酒不沾的赵毓珏,就像是一个嗜酒如命的酒鬼,一杯又一杯的往下喝着,整个雍王府里都是他开朗的笑声?二十多年了,自从先皇后逝去之后,他再也没有听到过殿下如此开怀,只有那一夜,殿下完完全全放下心中所有的负担身上的枷锁,真真正正做回了自己。
那一夜整个雍王府都沉浸在喜悦之中,就连他自己也喝得酩酊大醉,第二日醒来之时,却不见了赵毓珏的踪影。曾几何时,为了谋划一些事情,赵毓珏时不时的便会消失在福府中,所有人都以为他这次同以前一样,几天就会出现。然而他们等了整整七天,都不曾见到赵毓珏,傅管家这才觉得不对劲,去了他所居住的菡萏院,在书房的暗阁之中发现了赵毓珏留下的信。
信他看完以后就毁了,但大致意思记得清楚,就是在这一天要将雍王府所有的秘道封死,留下几个密室将里头放置的一些要命的东西移走,重新放上字画珠宝,以及他最爱的那些戏服,另外还有交代叫雍王府上下从精气神今日起听从赵毓珏的命令,同时还把自己多年经营的势力叫给赵毓璟。
赵毓璟捏着手心里的令牌,他现在才知道,赵毓珏早就做好了打算,只是他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
“小主子,殿下让你小心舒月兰,说那丫头有古怪,就好像跟当年的孟莲一样能够未卜先知。”
赵毓珏在势力损失几次之后,就开始调查其中怪异之处,经过他多番查探,最后线索直指舒月兰,一个年仅十几岁的豆蔻少女。赵毓珏并不会小看任何一个人,尤其是女人,有些女人总爱用柔弱的外表、美丽的面孔来迷惑人,将自己打造成弱不禁风的模样,可实际上这一类女人的心比谁都狠。
舒月兰便是其中一个。
只是赵毓珏分外不懂,他跟舒月兰毫无交集,这小丫头是怎样得知的他的各处势力的,不过有孟莲先例在先,赵毓珏也只是怀疑——她恐怕和梦莲是同样的人。
赵毓泓在舒月兰的帮助之下,拿下了赵毓珏几个势力,之后便是在朝中如日中天。舒月兰似乎极为熟悉朝臣的弱点,每一次她指出来的地方,都没有失误之处,渐渐的让赵毓泓笼络了大把人心。赵毓珏冷眼瞧了许久,后来看够了戏,打算出手对收拾这个小丫头的,但是后来却不了了之。
赵毓璟走出雍王府的时候还是一脸茫然的,进入雍王府之前,他不过是一个手中无甚权利的瑞亲王,该离开雍王府之后,他竟然变成了手掌文官以及赵毓珏多年势力的隐形王者。赵毓璟觉得这种经历分外奇异,他上了马车,回到王府。
与雍王府的一草一木相比,瑞亲王王府就格外朴素了,毕竟那曾经是永乐帝的潜邸。赵毓璟穿过亭台水榭,一路到了书房,他吩咐道:“让施钦北过来。”
施钦北是赵毓璟近侍,当初在他要离开天京前往江源府平乱之时,就被赵毓珏地留在了身边。现在想来赵毓珏当时已经萌生退意,只是他不明白,本来已经如日中天的赵毓珏,为何会放弃唾手可得的一切,突然消失。
施钦北来得很快,“八爷。”
赵毓璟把一枚刻着螭吻的令牌放在桌上,“当夜在宣政殿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施钦北就知道八爷肯定会问这件事,他说道:“当日奴才守在殿外,不知道里头到底发生了何事,傅总管恐怕是知道的。”
赵毓璟皱起眉,傅总管知道的的确比施钦北多,可是却也只知道当夜赵毓珏是如何如何兴奋,关于他失踪的原因只字没提。
赵毓璟现在有一个十分大胆的想法,赵毓珏失踪,又将雍王府上下所有权利都交给他,恐怕是想让他去争皇位。但是他的野心从来就没有表露出去,赵毓珏是如何得知的。
“雍王失踪前,跟你说过什么没有?”
施钦北摇了摇头,雍王失踪简直就是莫名其妙,一点风声都没有,就是他那段日子一直跟在他身边,也没瞧见有什么端倪?
赵毓璟挥挥手让他下去,看来所有的关键都在那天晚上了。顾公梅走了之后,父皇和大哥之间究竟是发生了一些什么?这偌大的宫中竟然没人知道,不可能,曹德庆肯定是知晓其中原有的,只不过曹德庆在父皇病重之后,竟然是已经早早得了恩典,回乡养老去了。曹德庆入宫多年,哪儿有什么亲人,恐怕是父皇让他走的。那个被隐藏至深的秘密,到底是什么?赵毓璟握紧令牌,当务之急,是要先找到曹德庆,问清楚那一夜宣政殿中究竟发生了何事,他有预感,这件事儿定然跟大哥的失踪有莫大的关联,说不准——
赵毓璟心里偷着乱七八糟的想着,此时屋外有小厮道,“殿下,太后传召。”
永乐帝病重之后,百里太后可谓是过得风生水起,半数朝政大权都拿捏在手里头,后宫也尽在掌握。裴德妃虽然有协理六宫之权,但是到底不是名正言顺的皇后,对上百里太后确实是有一些吃力,否则她也不会叫这个老妖妇,把属于他儿子的位置,让给赵毓泓。
“太后召见瑞亲王?”裴德妃得知此事之后脸上,满是戏谑的笑容。
“娘娘咱们要不要去阻止?”
裴德妃用手撑着额头,斜睨了一眼身边的侍女,直到这丫头额头上汗津津的才说道:“本宫为什么要阻止,太后多年不见瑞亲王,想享受天伦之乐,用什么好阻止的。”
侍女垂头,拍了一记马屁,“娘娘英明。”
裴德妃翘着手指上的,瞧着上天通红的凤仙花汁儿,“翠儿,说起来你跟了本宫也快三年了吧?本宫身边宫女死的死散的散,也只有你一直跟在本宫身边。”
翠儿笑道,“能为娘娘做事是奴婢的福分。”
裴德妃一笑,轻轻托起她的下巴,啧啧称叹两句,“本宫时到今日才晓得,你竟然生的这么美,尤其是这双眼睛,我见犹怜。”
宫中宫女养尊处优多年,尤其是后妃身边的大宫女,其实比的上一般人家的大小姐生活的舒坦。翠儿一身肌肤如玉,尤其是这双眼睛,妩媚漂亮,仿佛能勾人夺魄。裴德妃带着指甲套儿玉手在她脸上轻轻划过,对上她美丽的眼睛。
这一瞬间翠儿只觉得浑身像被一只冰冷的毒蛇游走一般,身体不住的颤抖。她的嘴唇在哆嗦,奋力垂着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