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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里泽醒了之后就那么定定的睁着眼睛躺在那里,一双星眸空洞无神。
百里泠准备近前看他如何了的时候发现不知何时她七哥已经醒了,顿时大喜。
“七哥,你醒了!”然后又朝外边大喊,“表姐,七哥他醒了。”
乐吟一听这个消息提了裙角就跑了进来,一看果然是醒了。
“我昏迷了多长时间?”百里泽猛地出声,只是声音沙沙的并不好听。
乐吟先是愣了一下才回答道,“五日了。”
五日,他竟然昏睡了五日。他让她一个人已经孤单了五日,想到这百里泽就心如刀绞,挣扎着就要起身。
乐吟和百里泠忙把他给摁住,“表哥你这是干什么呀?你刚醒还是好好躺着吧!”
百里泽却是不管不顾的起了身,然后穿好衣服就往外走,急的两人也没办法,只能跟着他一起出去。
百里泽刚醒,走的并不稳,可他又固执的不让别人扶,出了府门就直直的朝虢国侯府方向走去。
虢国侯府那晚的火势虽大,但是并没有蔓延,除了烧了云梓所住的院子之外并没有牵连到其他地方。
百里泽看着眼前已经烧成废墟一般的地方,只觉自丹田一口浊气上来,哇的吐出一口鲜血。
“七哥。”
“表哥。”
乐吟和百里泠同时出声,只是百里泽手一摆示意不让她俩接近。
百里泽一抹唇角的血迹踏入被大火焚烧殆尽的废墟,这里早就被大火烧的干干净净,什么都不剩了,百里泽却不肯罢休,在灰烬里刨着,整个人都狼狈不堪。
有人自身后过来,站在百里泽旁边然后弯下腰在他面前放下一物。
这东西显然是被大火烧过,有些变了形还有些发黑,但百里泽还是一眼就认出了那是遥珈整日戴的那对铃铛手链。
“这是我亲手从她的手上摘下来的。”谢长风目不转睛的盯着那对铃铛手链道。
百里泽颤抖着双手,将手链捡起来捧在手上,这是她一直都随身带着的,是她的护身武器,她绝对不可能轻易就将它给丢弃的。
“她在哪?”百里泽的声音中已经明显有了哽咽。
“你昏迷了五日,并不知陛下在一得到虢国侯夫人与其女儿自尽于火海的消息之后就下旨将虢国侯府给收了回去重交由内务府分配,臭丫头与她母亲的尸身无处安放,所以我只能将她们尽快下葬。”谢长风的语气无限悲哀。
百里泽从来没有比这一刻更加怨恨自己的父皇,遥珈说的对,如果不是他的父皇她的父亲不会冤死在狱中,那么他和遥珈也不会走到今天这一步。
突然百里泽仰天大笑,笑的极尽的讽刺。为了巩固自己的皇权便什么都不管不顾,只一味的狠心薄情,真是他的好父皇。
谢长风的心中也是无尽悲凉,尽管皇上是他的亲舅父,可是对于皇上的做法他一点都不肯认同,这样做这真的是太薄凉!
谢长风现在还记得那日天还未亮就听得说晚上的时候虢国侯府发生了大火,里面发现的两具尸体经确认是虢国侯夫人与昇宁郡主的,当时他眼前一黑,差点一口气背了过去。
等他赶到现场的时候只剩下了一片废墟还有两具烧的焦黑的尸体,只看了一眼,谢长风就看到了遥珈平时几乎不离身的戴于手上的那对铃铛手链。
那一刻谢长风还是不敢相信眼前这具焦黑的分不清本来面目的尸体是臭丫头,是那个每次和他互怼,都怼的他说不出话气的跳脚的臭丫头。
在他正因为失去一个至交好友和难过的时候,陛下要收回虢国侯府的圣旨便到了,谢长风忍着心中的悲愤才没有将前来宣旨的太监给打一顿。其实他心中明白,这并不关宣旨太监的事,左右他不过是一个跑腿传话的,真正狠心薄凉的是他那位高高在上的舅舅。
谢长风明白当时听到圣旨的时候他有多么的气愤,如今百里泽只会比他更甚。
谢长风无奈的叹了口气,只感叹天意弄人,“即使你们之间隔着你的父皇,可如今臭丫头已经不在了,想必她还是想见到你的,我就把她葬在了她父母的旁边,能让她以后都陪在父母身边。”
一听谢长风说把遥珈葬在了何地,百里泽起身刷的一下就消失在了夜色当中。
看着百里泽的样子,谢长风摇了摇头,说不清他心里是个怎样的滋味。前不久还爱的如胶似漆的两人,转眼间竟然就是天人永隔。
谢长风望着天空中闪烁的繁星,心中怒恨翻腾,倘若不是杨国公与百里汾如此构陷遥珈的父亲,事情怎么可能会发展到今天这步田地。
思及此,谢长风的手不自觉的握了握,是他们害死了他最好的朋友,他指天发誓一定不会让他们好过的。
百里泽服了绛紫丹已经恢复的差不多了,一路使着轻功直到杭家祖坟竟也是安然无恙。
百里泠和乐吟在杭府一看百里泽施展轻功就消失在夜色中,心中也是放心不下。不过她俩都是弱女子一个,即便会些拳脚上的功夫,但如何能和百里泽这样的武功大家相提并论,更别提追赶上他了。
两人只得吩咐随从赶紧去备马车,待马车备好了之后,让车夫连忙赶往杭家祖坟。
两个人到了之后也已经是深夜,大半夜的两个姑娘家在这坟地上难免心里有些害怕。
一阵冷风吹过,吹的百里泠身上直起鸡皮疙瘩,吓得她忙抱住乐吟。
乐吟虽然平日里比百里泠胆子还大些,可毕竟也是个姑娘,此刻也是一手提着灯笼,一手紧紧抱着百里泠的胳膊。
杭家的坟地埋着杭家世世代代,列祖列宗,如今要找起遥珈的坟在哪还真是不好找,两个人抱作一团提着灯笼在坟地逡巡。
不多久二人终于是找到了,也不是说二人找到了遥珈的坟,而且两人找到了靠在墓碑上的百里泽。
想都不用想这一定就是遥珈的墓了,要不然百里泽是不会靠在这里不肯走的。
两人走近一看,百里泽靠在墓碑上双目阖着就像是睡着了一般。
百里泠摇了摇百里泽,轻轻叫到,“七哥,七哥。”
百里泽就像没有听到一样毫无反应,这可把两人给吓得不轻。乐吟提着灯笼一看,这一看倒是差点没把心给吐出来。
百里泽胸前衣襟上大片还未干涸的血渍,就连这墓碑上都是触目惊心的血渍。
两人赶紧去扶百里泽,可是终究是力气太小,只能勉勉强强的把百里泽给扶起来,根本无法把昏迷的百里泽给带走,两人只能把车夫喊过来帮忙。
好在车夫是宫中侍卫,身手体格都不错,一个人就把百里泽给扛到了马车上。
也幸好百里泽是晚上刚醒来的,在府上的御医还没有走,一回到府上,乐吟忙让人赶紧把御医给叫了过来。
也幸亏百里泽只是急怒攻心,呕了几口血已经没有了大碍,两个人这才放下了心来。
连日来两人轮流看守百里泽再加上今晚这么一折腾早就疲惫不堪了,飞月眼尖,见两人面露疲惫忙让她们去休息,自己在这里看着。
连阳和沁碧带着昏睡的遥珈到了弦乐城之后便找了家客栈休息。
几日来遥珈的睡穴被封,连阳唯恐对她的身体造成什么伤害,再加上如今已经出了大渝境内,遂也放下了心,便给遥珈解了睡穴。
遥珈醒来的时候,入目的是一个陌生的房间,再转过头去竟然是连阳坐在桌子旁假寐。
打量了一下自己所处的环境,看这陈设好像是一家客栈,可是为什么她会在这里,而且还是哥连阳一起。
她不是计划好了要带着母亲还有沁碧彤画一起到弦乐城过平凡的生活,可是现在怎么不见她们的人影。
猛地遥珈想起来她准备要带母亲离开的时候,她趴在母亲怀里,猛地觉得脖子后边一阵麻痛,然后渐渐的就看不清眼前的事物。
可她依然能记起来昏迷前母亲看她的眼神,哀伤不舍,遥珈顿时心觉不好。
挣扎着就要起身,奈何浑身酸软无力,根本就起不来,只能在床上原地扑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