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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虽然上午没课,叶稣还是早早去了学校。
宿舍里依旧只有管弦鸣一个人。
叶稣放下书包,问:“你知道陈又去哪儿了吗?”
管弦鸣摇头:“除了上课和睡觉,陈又从来不会出现在学校里。”
叶稣又问:“那你知道他在忙什么吗?”
管弦鸣再次摇头:“陈又性格孤僻,几乎不和别人说话,我除了知道他的名字之外对他一无所知。”
叶稣心下微酸,接着问:“难道他在学校里就没有一个关系要好的朋友吗?”
管弦鸣说:“陈又一向是独来独往的,没见过他和谁走得近。你突然这么关心他干嘛?”
叶稣说:“随便问问。”
管弦鸣狐疑地看着他,“你该不会又想折腾他了吧?那事儿不是已经翻篇了吗?”
叶稣心里一紧。
听管弦鸣话里的意思,叶稣和陈又之间似乎曾经有过节,而且叶稣为此难为过陈又。
亲近阿又原本就不是件容易的事,现在恐怕是难上加难了。
叶稣想要问个究竟,却又不想暴露自己“失忆”的事,于是说:“你想多了,我真的只是随便问问。”
管弦鸣半信半疑,却也没有再说什么。
没有见到想见的人,叶稣也没有再在宿舍呆下去的必要,呆坐了一会儿便背上书包走了。
他独自晃荡在还有些陌生的校园里,默默把图书馆、实验室、教学楼的位置记下来,然后不知不觉就走到了学校的东门。
叶稣微微却步。
他不由回想起作为程牢活着的最后一天——漫天的飞雪,刺耳的刹车声,阿又撕心裂肺的喊声,浓稠的血腥味……当时,一切发生得太快,他没有来得及害怕,此刻,隔了那么久远的时间,他才在记忆的驱使下畏怯起来。
鲁迅先生曾经说过,真的猛士,敢于直面惨淡的人生,敢于正视淋漓的鲜血。
叶稣不敢自称猛士,却也绝不是懦夫。
虽然他自幼在陈又的保护下长大,但他也曾经历过刻骨铭心的苦痛,也曾奋力抢夺过,拼死反抗过。在他羸弱的身体里,存在着的是一个坚强的灵魂。
叶稣举步,走到他曾经倒下的地方。
血迹已经和积雪一起被清理,又被尘土覆盖,没有留下任何痕迹。
就像曾经的程牢,死了,就什么都没了。
叶稣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自己此刻的心情。
他抬起头,看向面前飞驰而过的车流,然后就看到了站在马路对面的陈又。
陈又似乎也正看着他。
叶稣恍惚听到了时光倒流的声音,他和阿又一起回到了那天黄昏,隔着十米宽的马路,隔着漫天飞雪,阿又对他说:“你站那儿别动!我过去!”
现在,他们又站在了一条路的两边。
阿又还是阿又,可他已经不是程牢了。
绿灯亮了。
奔腾的车流被拦腰截断。
等在人行道两端的人们相向而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