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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不容易找到汽车站,赵晓明感觉到自己整个人都快要累垮了,这辈子就从来没试过背着那么重的东西走过那么远的路!
县城汽车站的环境很差,主要是脏,候车室的椅子油漆剥落,脏得看不出本来的颜色,整个候车室闹哄哄的,地上都是瓜子壳和果皮纸屑,随处可见携带大件行李的各色人等,操着她听得懂或听不懂的方言,带着大卷的铺盖,或者是脏污得辨不清颜色的蛇皮袋,甚至还有提着一笼活鸡活鸭的,在候车处横冲直撞,好几次险些直接撞到赵晓明身上。
气味也很不好,汽油味和各种气息混合的味道让人感到呼吸困难,在一个座位旁边的地上,赵晓明甚至还看见一摊令人恶心的呕吐物,天哪,汽车站究竟是一个怎么样的存在?
赵晓明带着的两个崭新的大箱子和背上的背囊,在这个脏乱差的环境里显得鹤立鸡群,她小心翼翼地避开地上的脏污,找到了行李寄存处:“同志,我想寄存行李。”
寄存处的工作人员上下打量了她一眼:“大件行李一小时一毛,小件行李一小时六分钱,贵重物品不保管。”
“好,我要寄存这三件!”赵晓明把两只箱子和身上的背囊逐一递了过去。
工作人员拿出三个牌子,分别系在三件行李上,然后按照牌子上的号码写好了单子,递给赵晓明:“拿这个来取行李,超过十二个小时按一天计算,大件行李一天一块五,小件一天九毛。”
赵晓明按照刚才在百货公司看到的物价换算了一下,觉得这个价钱不便宜,仔细看看里面,只有稀稀拉拉的几件行李,看来寄存的人并不多,果然是不太划算吧!
存好行李,赵晓明松了一口气,感觉到肚子有点饿得“咕咕”叫了,也是,她长这么大,还没进行过比这更重的体力劳动呢!
眼看也快到中午了,先去找点吃的,赵晓明捏着口袋里还没花出去的二十块钱,东张西望地找可以吃饭的地儿。
一般汽车站的附近肯定有卖吃食的,赵晓明也确实看见好几个拎着篮子叫卖的人,篮子上盖着一块洗得发灰的白布,篮子里一堆馒头包子花卷什么的,见人就掀起来让人看,这种三无产品她肯定是不会买的,要吃也得到正规的饭店里吃。
刚才一路找汽车站,她几乎把这个不大的小县城走了个遍,记得不远处就有一个国营饭店,看起来窗明几净的还挺亮堂,赵晓明很快找到这家国营饭店,走进去随便找了个位置就坐了下来。
又渴又累,在外面又不方便从空间里拿水喝,赵晓明等了半天,没等到有服务员上来招呼,抬起头四下张望了一下,大中午的,饭店里稀稀拉拉的没几个客人,也不见有服务员的样子,只有门口一张类似收银台的桌子后面坐着一个圆脸蛋的年轻姑娘,这姑娘倒没有在打毛衣或者看杂志,而是单手托着腮,很认真地盯着眼前的地面在发呆。
饭店正对着门的墙上有一个拱形的窗口,窗口旁挂着一块小黑板,上面用白色粉笔写着:“今天供应:白米饭、阳春面、白菜炒肉丝、红烧茄子、紫菜蛋花汤。”
赵晓明扬起手:“服务员,过来点餐。”
圆脸姑娘没反应。
赵晓明只好加大了声音再喊了一遍,隔着两张桌子正在吃饭的两个男人抬起头,奇怪地看了她一眼。
圆脸姑娘终于有反应了,她懒懒地直起腰,拿起手中的木尺子在桌面上敲了两下:“过来买票。”
好吧,赵晓明认命地走了过去:“我要一个白菜炒肉丝、一个红烧茄子、一个紫菜蛋花汤,还要一碗白米饭。”这家饭店供应的菜色也太单调了,不管爱不爱吃,也只能点这几样。
圆脸姑娘埋头在单子上“刷刷”地写着,写完了用刚才敲桌面的木尺子按着,“刷”地一撕,撕下半张纸递给赵晓明:“一块三毛二,二|两|粮票。”
赵晓明没听太清楚,只递过去十块钱,圆脸姑娘不耐烦地用尺子敲着桌子:“粮票!”
赵晓明这才反应过来:“吃饭还要粮票?”
“当然了,没粮票吃什么饭?”
赵晓明实在是饿了,耐心地跟她商量:“同志,我没有粮票,不过可以多出点钱,可以买高价的吗?”
“没有没有,你当我们这里是什么地方,没粮票不能吃饭!搞什么,耍我当好玩啊,白写了!”圆脸姑娘一脸不高兴地把那张写了字的纸团成一团,扔到角落的垃圾桶。
“你这什么态度,有你这样当服务员的吗?”赵晓明气得拍桌子。
“我这样当服务员怎么了?有本事你拿粮票来吃饭啊!”圆脸姑娘也不甘示弱。
“你!算了,不跟你一般见识!我告诉你,就按照你这服务态度,过不了几年准得失业!”虽然具体的时间她不太记得了,但她知道,到了八十年代,国家开始实行市场经济,各种票证就会逐步退出历史舞台,像这样服务态度的国营单位,始终是要被市场淘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