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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是个心宽的!”王全德扶墙急喘了两口气,满心怨念又不能全发,只能撇嘴搞迁怒道:“她手里的那银子,能拿出来用吗?她那个老子,该养小的照样养着,无非压着不让进门罢了。倒是原本一个和乐的家,现在那块掩羞布都给扯了,这下该如何过?”
“天要下雨、爹移了心。既然都在外头养了,那块布早晚要扯了的。现下扯还能借着外力,措手不及给打压一回。”大公子眯着双眼,望着那阳光,觉得有些刺眼,他似笑非笑的瞟了略显‘呱噪’的王全德,给了一个冷眼,道:“将来扯,被打个措手不及的便调了个!只是没想到,堂堂的成靖侯世子,尽然也愿意插手这等事!?”
“还是大公子看事儿通透。”王全德听出大公子之意,连忙收了自己的情绪,躬身谄媚并转移话题道:“是啊!确实是没料到,成靖侯世子看着严谨无甚情趣。却没想,在此这么些时日,还整出了怜香惜玉的戏码啊!果然人不可貌相啊!”
大公子凉凉的瞥了一眼王全德,抿唇不语,像兀自沉吟着……又像是兀自与人置着气…….
总之,脸色有些不太好!
张家……胡家…….柳家……
成靖侯世子………
王全德正全速的开动脑子,意欲理清一些思路。
一旁的大公子突然道:“咱们要不也掺和一脚?”
“啊!?”王全德觉得自己一定是耳朵出了问题,他掏了掏,小心翼翼的问道:“大公子是要吃猪腿?”
大公子幽幽的看着王全德道:“你去办个差,办好了,赏你十斤猪脚下酒喝!”
王全德本能的觉得不是什么好事,他往后挪了挪脚步,一脸戒备道:“办砸了事小,丢了大公子的脸是大啊!”
“方才在里头都已经听了个七七八八,按说该晓得的一样不少…….你去办差,想是不会办砸的!”大公子露出个促狭的笑容,对着王全德勾了勾手指。
王全德咽了咽唾沫,只能依言附耳过去。。
王默默听完大公子的吩咐,不由苦着张脸,但嘴上的奉承是张嘴即来道:“大公子若不是身份所限,那肯定是个青天大老爷!是要受百姓爱戴的!”
“嗯!你极具慧眼!”大公子算是难得的正面接受了王全德的奉承,他给了王全德赞赏的目光,随后拍了拍手,笑着对他,轻快道:“明日就要离开这儿,你的那个什么乐子呢?到底准备的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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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气依旧寒冷,呼出的气化作缕缕白烟。
离开胡家作别胡香珊,世子三人便往回行去。而在他们的身后,是锦衣卫黄彬带着人一路跟着。
世子又成了那清冷无波无澜的模样,他微微瞥过目光,嘴角翕翕看似正常张口吸气模样,其实嘴里有话,江义与程昭会意,忙碌聚集所有精神听着世子言语,道:“选秀将至……逆贼也伏诛,我们未时三刻便启程回京。”
所谓逆贼就是原忠心于废帝的那些人马。他们对对当初助了皇爷登大宝不满的成靖侯十分仇恨。故尔对成靖侯世子行刺伏诛。
他前几日里以命相赌的那个局,让皇城里的皇爷听闻之后,震怒异常。便也就使了人前来送信与接应。
可是,过几日启程也是无碍的,为何稍后便急着回京!?
好吧!即使稍后动身,也没太多稀奇的。大不了酉时投宿驿站,反正越是临近皇城,驿站也越多,条件也不错。
可这选秀将至…….与他们有关吗?与成靖侯府有关吗?
江义与程昭心生疑惑,江义还有些糊涂,但程昭已经心中略略了然,随即心中一凛!
选秀名册内定然有胡家姑娘的名子。而那位…….已然拿去审阅过!
世子对胡家的姑娘显然也并不是水过无痕!如此一来,胡家的姑娘……….将来到底是进宫,还是入成靖侯府…….这真是要看世子之后是否铁了心,若是铁了心,必然又有一番算计!
而那位得皇爷恩宠的孙子,可不是省油的灯!
程昭不由越想越惊心!面色也渐渐凝重起来。
江义看出端倪,只是顾忌身后跟随的‘尾巴’,这才强忍着按压住内心的焦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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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至到了李秀才屋子,两人各自做好了启程的准备。
各自坐下休憩之时,心有灵犀的面面相觑、却难得的没有流露出互相鄙视与抬讧之意。
程昭素来喜爱捉弄江义,他故意作出一番恍然大悟的表情,拍了自己脑袋道:“怪道…….”
江义虽然时常与程昭斗嘴,一脸不服气的模样。可真遇到事,论起动脑子却是打心底里服他,见状立马凑过来,也不与程昭计较他的做作,舔着脸凑过去,期翼中带着好奇道:“怪道如何?快说呀!”
“大冷天的,要喝杯热茶暖暖。”程昭斜睨江义一眼,恢复高深莫测的样子,用手指了指一旁的茶盏道:“前日子里上镇子上去换银票,听闻你弄了些好东西?”
什么好东西?不就是茶叶吗!?他完全是因为世子,这才特意弄来的。他本人是从不讲究这些的。
“弄了些武夷山的老君眉。”江义抬眼看程昭,摊了摊手道:“全都给世子了。”
“你就没留一些?”程昭不信问道。
“没有!”江义恢复原来坐姿,一脸坦荡荡的回道。
“哼!”程昭扯了扯嘴角,轻声冷笑道:“那就用你那副笨脑袋,好好的细细的想想吧!”
说着,他便起身就要往外走,只是脚步放的特别慢。
江义坐在那儿,脸上渐渐浮现纠结神色,最后似是下了老大的决心、一脸被割了肉的神情,道:“止步吧!我这儿有世子让送至李秀才那儿一些。挪给你!”
“原来是私下里克扣的啊!”程昭心中暗笑,嘴上却故意带着恍然,且毫不留情的道:“李秀才要是晓得了,还不把你骂个几天几夜的!?”
“你就别装着才知道的模样了。”江义这回倒是聪明了,他从怀里摸出一个纸包,拿着茶壶给泡上了茶叶,滚烫的水入杯盏,顿时一股清香扑鼻而来,见着程昭一脸向往的样子,他对着程昭讥笑道:“要不是吃准了我,你会这么笃定的诈我?”
以李秀才的得性,虽然因为他常常吐糟菜品不佳而得罪了李秀才,但相比于自己的‘实诚’,李秀才更不信任程昭。故尔若是由程昭告发了江义,李秀才一时之间懒得辨别,只会秉承着‘一锅端’谁也不放过,将他们两个一起骂!
“我这也是为你好。”程昭被他识穿了意图,往回走去,坐至江义旁边,拿起一旁的杯盖将茶水盖住,随后大言不惭道:“这事我既已猜到,如今便是与你同甘共苦、同仇敌忾在一条船上,你不用担忧将来被告发,除去这一大隐患,岂不是高枕无忧!?”
“你拉倒吧!”江义难得的有鄙视程昭的机会,此时不用更待何时,他学着程昭以往模样,抬头斜眼、鼻孔都快朝到天上去了,冷哼道:“与虎谋皮,安能睡焉!?我这明明就是受你胁迫,这才不得不讨了李秀才的便宜来讨好你。”
若是换了江义去告状,相比于一向给人精明印象的程昭,李秀才会偏信江义几分的。当然骂完了程昭,也不会给江义好脸色的。
“嘿呦,学会诬陷了啊!”程昭嘻笑的拿起杯盏,挪移杯盖至三分闻了闻溢出的茶香,随后拿起杯盖刮了刮茶汤,也不怕烫的稀溜入口,虽是被烫的本能蹙眉但却意犹未尽的赞道:“果然好茶、果然好茶!这该有月余没喝上了!”
“快说!”江义对程昭并不是个有耐心的人,见程昭拖延了这么一会儿,不由催促道:“怪道些什么?为何世子会提到选秀?选秀干我等何事?”
“若是京中红使来了,我想…….凭着那胡家姑娘情况,应该是能过初选。”程昭放下茶盏,正色的循循善诱道。
“那是好事啊!”江义不由道:“一人得道,鸡犬升天。胡家大娘有靠了。”若是能屏雀中选,以胡家姑娘的脾性,那胡家老爹应该不会乱来吧!
“怕就怕咱们世子…….”程昭悄声道:“自古宫里选秀,若能得恩赐,除了配给皇子,还能配给宗室侯爵。”
“那更好啊!”江义道:“若是胡家姑娘不能进宫,那便配给宗室侯爵,也是一样啊!”总之,比现在一个没权没势没钱,不受重视的小丫头要强多了。
程昭的世界里,话说一半、领悟一半便是交际的原则,可是自打遇到江义,他觉得自己小半辈子所经历的都是个屁!
江义最见不得程昭这副鸟样子,什么嘛!说话都说不清楚,还一脸鄙视的眼神看着自己。搞得自己像是个二百五一样。
程昭觉得有些无力,不过事关世子,他觉得还是自己让一步好了!省的这个棒槌脑袋瓜子想破了,也跟不上他。
真不知道自己拿不太准的情况下,找江义来共同整理思路,到底是对还是错。
“世子受难为避开纷扰,特意将人化整为零,只带我俩进此黄坡村,意欲绕道再至京城。”程昭深吸一口气,决定娓娓道来,道:“起初我还没当回事,但自从…….那位…….也带了人到此处,不得不令我想起世子曾提到的福星,曾提到的皇爷独断与多疑……”
江义听完程昭开始说人话了,不由细细聆听。尤其是事涉皇城,江义一边皱眉一边细想,毕竟他自认反应速度不如程昭,但和普通人相比,他觉得自己领悟能力是不差的。
果然没多久,江义倒也露出一番恍然的神色,随后又是一番惊诧模样,程昭松了口气,知晓他是自个儿想明白了。
于是程昭继续道:“皇太孙自小受封,宠见于皇爷更甚太子,如今眼见就要十九,皇爷若是没个心思要包揽太孙婚事,岂会候在如今还不决断?”
“那如此看来,皇爷中意的那个‘福星’便极有可能出在此处。”江义先是肯定,随后又有疑惑道:“可这与胡家那个姑娘有何相关?”
“如若我没猜错,那传过来给世子的密信,定然有更详细之说,世子极有可能觉得……”程昭起初也是与江义一个思路,直到此时他抽丝剥茧之下,越想越觉得心惊,不由喃喃道:“难不成,世子认为是胡家姑娘?”
世子凭什么断定是胡家姑娘!?
若是这样,那真是比他想像中还要麻烦。
难怪世子会特别留意胡家!?
他一直潜意识的告诉自己,是由于江义莽撞之下拉着胡家姑娘给世子救治,之后这才有了最初始的牵扯。
此话一出,江义顿时激动的跳将起来,结巴结巴道:“若……她是福星,世子意欲何为?你的意思是说,咱们世子瞧上了胡家姑娘,这才关心选秀之事的!?”哎呀呀!这可是和皇家抢媳妇啊!世子真是太有种了!是真汉子!
江义摸了摸自己的脑袋,有些激动起来!
程昭见江义的模样,实在没忍住!直接丢了个警告的大白眼过去。
见江义收敛情绪,程昭继续拧眉忧虑细思起来…..
世子的异样,及与胡家姑娘的牵扯也不算浅了,而且方才世子还许诺给人家,将来会照应着她。
如此看来,如若胡家姑娘被选进宫为妃,那内宫不得干政,世子身份本就敏感,这般行事…….将来可怎么是好!?
而且,如今那一位正主子也在此处,他带着那么许多锦衣卫前来,现下更是探得他们成靖侯府的人也在此处。若是世子与胡家姑娘之间的约定承诺给了他知晓,这对于胡家姑娘与自家世子来说,到底不是件好事啊!
程昭转了这许多的念头,心头沉沉道:“开国时定下规矩,民间有良家女可进选宫妃,宗室间也会遵循,但余下的侯爵伯府却是未必会讲一这一套,他们讲究个门当户对。怕就怕世子已经做好打算,那便是…….十头牛也拉不回来了!”
“若福星被推算出来就在此处,那适龄女子少说也有不下几十余位。”江义自我安慰道:“兴许福星并不是胡家姑娘呢!到时候,如若世子有意,总归不论是娶了做正室还是侧室,哪怕是个妾室,应当也是胡家姑娘的福缘,子嗣上了族谱也是另一种福份。”
可要是福星是那个胡家姑娘呢!?程昭凉凉的看了一眼江义,双唇翕动,终是没有说出口。
但程昭觉得自己这个断定,着实不利于他们。
兴许是重压在前,被江义这一说,程昭摇了摇头,他也宁愿相信江义的话是对的,道:“如若那样,倒是皆大欢喜,世子身旁有胡家姑娘也是令人心安。”至少发起病来,还有急救之法。
顿了顿他又道:“对于胡家来说,想必也是乐见其成。”胡家一团糟糕,有了成靖侯府撑腰,胡家的那个外室就算进了门子,恐怕也不敢掀出什么风浪来。而且胡家背靠侯府,胡家两小子将来的前程定然比现下要好。
想到此处,程昭不免心底松了松。
可松过之后,不知为何那一口浊气始终吐不掉,如石头一般压在心中的压抑之感也挥之不去。他意欲再说什么,可江义于一旁早已经乐呵呵了起来,道:“哎呀!这茶就是好喝。明日便要赶路,我稍后便要去收拾收拾。”
对啊!就要启程回京城,到时候禀了侯爷与夫人给世子安排个屋里人,兴许就揭过了这页。
总之,确保世子平安无事,其余的是管不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