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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熠没有接话,配合的接过她递来的塑封袋拿起木槌开始“干活”。他戴着白手套的长指不紧不松的握着木槌,有力的小臂不断小幅挥动。这样子好看极了,清冷中透着优雅。
褚恬注视着他的动作,心底叹谓不止。她从来不知道一个人能把敲饼干敲的这么好看,他的样子不像是在干体力活,倒像是在敲击某种乐器。
“检查。”景熠麻利的完成了任务,将塑封袋推到了褚恬面前,却不见她伸手接。抬头一看,她微红着脸颊瞳孔放大,走神了。
褚恬的思绪已经飘出了老远,脑海里浮现的是景熠第二次告白时的画面。那个时候他的腿受了伤,拄着助力杖吃力的在厨房里和蛋液作战。那一声声类似噪音的敲击声在她听来却像天籁,他用特殊的方式敲开了她的心门,让她心甘情愿将整颗心都给了他。
“这么盯着我看干什么,嗯?”景熠起身倾身过去凑近她耳畔,悦耳的男中音划出上翘的尾音。她再这样用娇嗔的表情挑战他的自制力,他不敢保证还能不能维持风度了。
褚恬被突然凑近的冷意吓了一跳,下意识的往后仰别开了头。她紧抿着嘴唇,压抑的说,“请坐下。”
景熠倨傲的挑了一下眉,从善如流的坐了下去,又把塑封袋往她面前推了推。
“可以了,现在我们开始分蛋,请用分蛋器把蛋黄和蛋清分离。”褚恬将分蛋器递过去,指着鸡蛋说道。
景熠这次没有听话,他眼神凌厉的盯着鸡蛋,不知该从何下手了。
褚恬无奈的叹了口气,走到他身边拿起了鸡蛋,“我来吧。”敲鸡蛋难免会渗出一点蛋液,洁癖大王肯定不愿被弄脏手套。
她并有拿分蛋器,直接又了拿个小碗。景熠看着她拿着鸡蛋在不锈钢盆边轻磕一下,橙黄圆润的蛋黄就乖乖的落进了盆里,而蛋清则一滴不漏的进了另一只小碗。
她的动作比以前更加熟练,带着她特有的清丽气质搅动了景熠的心。他们离的很近,近的他都能看到她微微抖动的睫毛,还有阵阵清甜的香气直往鼻底钻。
褚恬咬着牙,也没再让景熠操作,自顾自的把蛋盆塞到全自动打蛋机里,又拿了热水盆子开始融化鱼胶。她现在只想快点做完蛋糕,把身边的“危险生物”打发走。
她动作麻利的完成了所有准备工作,将充分混合了黄油的饼底放进樱花样式的模具里压实,又端起蛋盆将芝士蛋液匀速注入模具。
忽的,景熠的戴着白手套的大手覆上了她端盘子的手,柔软的纯棉手套里传来阵阵温暖的温度,惊的她差点端不稳盆子。
“小心。”景熠伏在她耳畔轻语,顺势伸出另一只手臂轻轻的把她虚搂进了怀里。她的手在发抖,要是蛋液洒出来岂不可惜。
褚恬感觉到他唇齿开合着,清冽好闻的气息像微风在耳边拂过。她没有挣扎,只是偏头和他拉开了一点点距离。
淡黄色的浓稠蛋液缓缓淌下来,景熠心生愉悦的看着她紧张又报赧的侧脸,心尖上骚动的像有羽毛划过。
他眸色深沉的看着,毫不气馁的再次放轻了语气,微不可闻的说,“恬儿,我真的吃够了苦的东西。”
没有你亲手做的蛋糕,就算全世界的珍馐摆在面前也苦若草药。褚恬,你可知道我等这一刻等得多辛苦。你的一切像荆棘和毒药将我缠绕浸染,从18岁吃到你递来的第一口蛋糕开始,我就注定逃不掉了。
褚恬怔的一动不敢动,景熠的胸腔里了传来的沉稳震动,以前他说到动情时胸口就会发出这样的低吟。那他现在说的是情话吗?还是感叹?
不多时,褚恬终于有惊无险的完成了所有程序。她摘下一次性手套,准备将蛋糕送进冷柜冷藏。
景熠却没有要等待的意思,他看了一眼腕表,清冷的说,“4个小时后我来取。”
褚恬看着他潇洒迈着大步走出店门,脚下突然发软。她赶紧撑住台面,埋头重喘了一大口气。在景熠面前维持冷静真的太消耗体力了,简直比熬两个通宵都累。
“快上去休息。”旁观了褚恬被调戏的全过程的Alice上前扶住了褚恬,不由分说的搀着她回到了楼上的办公室。
“我没事。”褚恬坐在沙发上喝了两口水,终于缓过了点劲儿。
“你到底打算怎么办?”Alice肃然的说着,看着她发白的脸色气就不打一处来。那个景熠真是个难缠的人,再这么下去褚恬非崩溃不可。
褚恬仰头靠在了沙发背上,幽幽的说,“反正过段时间就回去了,不用理会。”
对她的话Alice不置可否,她没有接话,只拿了一条薄毯给她盖上,示意她养养神,起身出了办公室。
4个小时后,景熠没有按时出现在店里,一直到晚上10点关店时间,他仍旧没有出现。
在办公室里的褚恬看着墙上的挂钟心里不安起来,景熠从来都是非常守时的人,下午走的时候他明明说过4个小时后回来,可都这个点了还是不见人影。
她又等了半个小时,只等来了打扫清洁的店员进来提醒可以下班了。她又摸出手机考虑了一番,还是放弃了联系他的想法。也许他是被什么事情绊住了,她还是不要自作多情的担心了。
“Alice,走吧。”褚恬下楼找到在操作间的Alice。
“景熠的蛋糕怎么处理?”Alice不耐的问道,想不到景熠除了脸皮厚以外还目中无人。好歹也是褚恬亲手做的蛋糕,别人的心意在他看来就是可以随便浪费的东西吗?
“带走吧。”褚恬安慰性的冲她一笑,也没多做解释。
她抱着蛋糕盒子走到大楼正门口才发现外面下雨了,司机也还没把车开过来。她低着头退到了一边,压住耳鬓的头发静静的等着。
“……?”就在她开始发呆的时候,身边的Alice突然拽了一下她的袖子。
褚恬忙抬头看去,密集的雨幕下有一个模糊的高大身影朝这边跑了过来。
“你……”褚恬怔仲的看着撑着黑色大伞跑到面前的景熠,喉咙莫名的开始发紧。他的西装敞开着,额发和肩头还有些雨点的痕迹。他深邃的眸子里不是一贯的清冷神色,有一点不易察觉的焦灼和急躁。
“等久了?”景熠微不可见的调整了一下呼吸才往前跨了一步,他真怕她等不到他走掉。车子这会儿还堵在前面红灯口,他是跑过来的。
“您的蛋糕。”褚恬不自然的别开了视线,只把蛋糕捧了起来。
“跟我回家。”景熠一手提起蛋糕盒子,一手抓住了褚恬的手腕。不知怎么的,他现在迫切的想把她带回家。他不想再管她是否愿意,想彻底任性一次。
“景……”褚恬话还没说完,就看见另一只手伸过来打开了景熠的手。她转头一看,朗励诚出现在了身边。
“还好吗?”朗励诚冲脸色煞白的褚恬温和的笑了笑,又彷若无人的伸手探了一下她脸颊的温度。
“……?”褚恬心里天雷滚滚,刚想躲开他的手,反被他搂住了腰。
“景先生,告辞了。”朗励诚脸上的笑意更甚,看着褚恬目不斜视,只出声不咸不淡的说道。
褚恬还没明白怎么回事,就被朗励诚塞进了车里。车子开动的瞬间,她瞥见景熠抱着蛋糕盒子还站在原地。他的脸隐没在雨幕中她看不真切,只感觉他周身都散发着异常冰冷又鬼魅的气息。
“朗先生,谢谢你。”车子开出去好一阵后,褚恬才理清了思绪。朗励诚刚才在景熠面前故作亲密姿态,不过是想帮她摆脱困境。也许让景熠误会未尝不是好事,说不定他会知难而退。
“You-are-welcome。”朗励诚看着褚恬微微侧向他的脸,淡笑着回了一句。
如果可以,他多希望他们真的成为恋人。但他清楚自己的位置,也清楚褚恬的心意。他是个识时务的人,他们只能是伙伴,绝无更进一步的可能。他那点见不得光的心思,只能烂在肚子里。
景熠钻进车里,负气的看着手里淡紫色的蛋糕盒子,本想重重的扔在一边,却还是小心翼翼的轻放在了旁边的座位上。
他拢了一下西装外套,抬眸瞄了一眼副驾驶座上的项正飞,冷声吩咐,“查朗励诚。”
“是。”项正飞有些不解的看着后视镜,刚才在大楼前发生的一幕他并没看到。但景熠冷的像冰渣子般的眼神还是清晰表明他的心情很不好。
景熠仰头靠在椅背上闭上了眼睛,心里不安的厉害。他不觉又想起了很久以前在美国看到褚恬上了朗励诚的车,当时他一心只顾着看她,根本没细想。
可刚才朗励诚亲密的举止让他回忆起了很多细节,那时候褚恬脸上的笑容非常恬淡,聊天的样子很是轻松。他们是恋人关系吗?褚恬是因为这个才不待见他的吗?